可项羽呢?
心眼太小。
就连虞子期都都有些动摇了。
钟离昧这时缓缓来到项羽身边,叹气道:“大王…我们已经骂了这么多天了,那刘邦还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项羽沉思片刻,开口问道:“将士们的士气如何?”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将士们减少口粮了,现在右军军中,怨声载道。
不过我这边还好,季布那边更甚,他已经连续斩了好几个扰乱军心的士兵了。”
项羽叹了口气,接着乐观道:“不用担心,当年,咱们破釜沉舟,不也是如此,甚至比现在要更加绝望。
只要在坚持坚持,我们一定能赢的。”
钟离昧看了看周围的将士,接着又看向项羽道:“大王,破釜沉舟,那是危难之际,我们没得选,只能拼命,可现在呢?
在广武山,我们已经耗了太久了,战士们都不是铁打的,他们需要饭吃。
吃饱了饭,才能继续守在广武山。
现在,每天都有逃兵,一天几百个,能抓回来的,也不过寥寥数十人,我们还不能把他们都给杀了。”
“现在粮草紧缺,他们能坚持的了一时,可坚持不了一世啊。”
“我怕,刘邦再不出来的话,我们自己就会先…”
说到这,钟离昧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项羽看了看一旁的虞子期道:“子期,你先到最近的外黄,去征召一些粮食,明日前来复命。”
虞子期拱手道:“诺。”
广武山一带的百姓农户,基本上都快跑光了,虞子期知道,他就是找到粮食,估计也没多少。
并且还得用抢的,毕竟如今这世道,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手里的粮食,估计也就勉强能养活他们自己。
自己要是全都抢走,那百姓就得饿死。
可现在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饿死几户百姓,总好过饿死几十万大军。
次日一早,虞子期便骑马赶了回来。
“大哥!大哥我回来了!”
项羽听到虞子期的声音后,立马冲出大帐,一脸惊喜道:“子期!你没让我失望吧?带回来粮食了吗?哪怕是一千石也好!”
虞子期翻身下马,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粮食一石也没有,外黄都被彭越洗劫一空,那一带的树皮都被百姓们吃光了,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个彭越,居然还带着两万多人,去了虞县。”
“什么?!”
虞县是楚军的粮道重地!
一旦虞县失守,那楚军就只能灰溜溜的逃回彭城,否则留在广武,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虞县?那可是咱们的粮道啊!你怎么不带人击退他们?”
虞子期也是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想,是不能。
这个彭越,你们可别忘了,我们与他交过手的,他就像泥鳅一样,打他他就跑,你走了他又会回来,到时候我的将士们就只能疲于奔命,等到我们都累的拿不起剑了,他们就会杀回来!”
项羽一听,急的脸色苍白,他缓缓转过身,咬牙切齿。
现在粮道失守,仅剩的粮食都没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撑不下去了。”
虞子期叹气道。
项羽则是摇了摇头,面色阴沉道:“这就是刘邦的计策,他想把我们耗死在这……”
话音刚落,一名传令兵连忙冲了过来,当即拱手道:“不好了!大王!
左军将士们私自斩首粮草主簿!现在有好几百人都在闹事。”
项羽一听,更急了。
乱了,现在全都乱了!
可他急也没用,此刻的项羽想不出任何办法。
因为缺少粮草,军队哗变的例子,在古往今来数不胜数!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项羽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他想起了刘老太公一家子,刘邦的家眷,都还在自己的手里呢。
本来项羽并不想拿他们做人质的,毕竟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屑于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可现如今,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人只有在绝望的时候,才会做自己当初所不耻的事情。
项羽指着虞子期道:“子期,你去,把刘邦他爹给我带过来!”
虞子期点点头, 转身便朝着刘老太公的宅子走去。
刚一踏入宅院大门,就见吕雉匆匆走了出来道:“你们要干嘛?”
虞子期拱手拜道:“得罪了,夫人。”
“你们要抓我们走?那不必了!我跟你们走!”
吕雉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虞子期则摇了摇头道:“夫人误会了,我们项王从不欺负女人,我们,是来请老太公的。
麻烦你,转告一下老太公,什么都不用带。”
吕雉闻言,双眼顿时充满了泪光,但她努力不让眼泪流下,反而还故作坚强的嘲讽道:“这偌大的楚营,遍地都是懦夫,你们打不过我丈夫,就拿老人要挟?
是这个意思吧?说出去,让人听了,不怕笑话?”
吕雉的口才的确很不错,她想要激怒虞子期,让虞子期意识到他的行为有多么卑鄙。
如果是项羽的话,一定会上套,但虞子期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没有要挟那么简单,论卑鄙,我们比起你的丈夫,还差得远呢。”
“顺便告诉你,跟老人家道个别吧,你们不会在见面了,这就是他的命数。”
吕雉一听,眼眶中的泪水险些止不住,心如刀绞。
可她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盯着虞子期道:“将军稍等,我这就去把老人家给请出来。”
她就是个女人,她能怎么办?
就算项羽真的要杀老太公,她也无力阻拦。
毕竟她身后不仅有老太公,还有大哥、大嫂,以及刘家的其它家眷。
豁出性命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拦不住?
所以她只能把老太公请出来,即使她的内心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可虞子期看着吕雉,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等吕雉走了,虞子期还没有从刚刚吕雉给他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一个妇人,竟然能有如此心性,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理智?
了不得啊!
刘邦能得此妻,真是走了狗屎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