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奇伟这话,唐县的百姓们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公审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士绅老爷?
他们面面相觑,只感觉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而刘长庚等一众士绅,虽说心中早有预感,可当杨奇伟真的将这话宣之于口,他们还是不由恐惧得全身颤抖起来。
能在大明朝成为士绅,又有哪一个没干过些见不得光、狗屁倒灶的违法犯罪之事呢?
若你不做些违法违规的勾当,绝无可能爬到士绅的程度。
如今杨奇伟要追查,他们心里清楚,自己谁的屁股都不干净,这必然是一查一个准。
众士绅,有人吓得双眼一翻,白眼珠子直往上冒,紧接着便直挺挺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有人吓得浑身哆哆嗦嗦,好似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仿佛下一秒就要气绝身亡;
亦有人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帘,“哗哗”地往下滚落,将衣衫瞬间浸湿。
还有吓得连连叩首:“教主饶命,教主饶命啊。”
杨奇伟目光如电,快速扫过一众惊慌失措的士绅,随后朗声道:“张全福,王大山,刘忠,薛宇~~~~”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每吐出一个名字,就好似在空气中敲响一记重锤。
随着他的念名,那些听到名字的士绅们,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紧张得浑身打颤,双腿发软。
这些人,他们都熟悉,有些虽然已经忘了,但现在也渐渐有了印象。
而随着杨奇伟的念名,在圣教士兵的带领下,这些人相互搀扶着,脚步踉跄地走了过来。
他们之中,有些是独自一人,形单影只;
有些则有家人朋友陪伴在侧,相互依偎。
放眼望去,共计有五十多人。
这五十多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年纪最大的已六七十岁高龄,身形佝偻,背弯得如同一张弓,满脸褶皱纵横交错,犹如干瘪的橘子皮。
年纪最小的仅有十五六岁,是一位右臂折断的少年,那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与无助。
随着这些人缓缓走出,人群中很快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有人凭借名字,迅速认出了他们。
“张全福,我记得他,他是俺们小方村的人。”,一位中年汉子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
“这人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旁边有人好奇地问道。
“哎,十几年前,张全福虽说算不上富裕,可家里也有几十亩地,日子倒也过得下去。他原本有一子两女,两个女儿生得那叫一个标志,村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家的日子呢。”,中年汉子微微摇头,眼中满是惋惜。
“结果十二年前,张全福的两个闺女结伴去县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悲凉。
“啊,两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问话的人满脸惊愕,瞪大了双眼。
“哎,听说是遇到了刘家的一个管事,那管事看中了张家姐妹,就强行把她们掳了去。姐妹俩不堪受辱,后来投了河。”,中年汉子叹了口气,言语间满是愤怒。
“一个管事就这么嚣张,还有没有王法了?”,另一个人义愤填膺地说道。
“呵,若是寻常管事,可能还真不敢这么猖狂,但那人可是刘家三房老爷的小舅子。”,中年汉子冷笑着解释道。
“后来张全福去给两个闺女讨说法,还被刘家的奴才打断了一条腿。不久后,为了看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能卖的东西全卖了。”,他的声音低沉,多了几分愤怒与悲凉。
“哎,真是目无王法,目无王法啊。”,周围的人纷纷摇头叹息,脸上满是愤慨。
“王大山,居然是他,难怪了。”,人群中又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王大山是谁?”,有人疑惑地问道。
“城西王木匠的儿子。”,有人立刻解答道。
“是他啊。”,众人纷纷露出恍然的神情。
“老王真是可惜了,哎。”,一位老者摇头叹道。
“谁说不是呐。”,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请问两位兄弟,这王大山,还有王木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位年轻后生好奇地问道。
“十年前,府衙翻修,王木匠是咱们唐县一等一的巧手,所以就被喊了过去。”,一位知情者开始娓娓道来。
“谁知道府衙修缮完毕后,当年的县令老爷失窃了一份金银珠宝,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神秘。
“反正县令大怒,下令严查所有参加翻修的工匠和木匠。后来有人说是王木匠偷了这份珠宝,还在王木匠家里搜到了证据。”,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县令一怒之下,直接对王木匠用了大刑,不久后王木匠就死在了牢狱里。”
男子的话语让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啊,这,难道王木匠是冤枉的?”,年轻后生满脸震惊地问道。
“呵,王木匠老实本分,咱唐县谁不知道。”,有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那怎么会在王木匠家里搜出来证据?”,年轻后生追问道。
“哎,还能是怎么回事,有人想要立功,故意捏造证据。”,知情者冷笑着解释道。
“你们怎么知道是有人捏造证据?”,年轻后生疑惑地问道。
“哼,县衙的账房有次喝醉了,说出了那件事的缘由。”,知情者神秘兮兮地说道。
“其实县令的珠宝根本没丢,只是因为县衙翻修,被他婆娘给收了起来。当时他婆娘和他说了这事,结果他忘了。”,他详细地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后来他没找到珠宝,误以为是被人偷了。”,他补充道。
“这么说,王木匠真是冤枉啊。不过县令珠宝失窃,一时失了理智,倒也情有可原。”,年轻后生小声说道。
“哼,情有可原个屁。”,知情者提高了声音,满脸愤怒。
“那几天县令的婆娘回了娘家,等她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开始审讯王木匠呐。”
“县令婆娘听说这事,把珠宝的事情通知了王县令,告诉他这是个误会。”,他的话语让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啊,既然是误会,那怎么?”,年轻后生焦急地问道。
“呵,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整个县城谁不知道。县令虽然知道王木匠是被冤枉的,但人家可是朝廷命官,县令老爷。”,知情者冷笑着说道。
“难道。”,年轻后生似乎猜到了结局,脸色有些难看。
“哎,可不是吗。县令为了自己的面子,命人暗中将王木匠给打死了。”,知情者无奈地叹了口气。
“几年后,唐县换了县令。王大山知道父亲是冤枉的,便跑到衙门去告,结果被当年的县令以王大山诬告朝廷命官为由,打得去了半条命。”
知情人继续讲述着王大山的遭遇,深深叹了口气。
“妈的,这些狗官,真是官官相护。”
周围的人皆是面露怒色,纷纷咒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