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生坐在办公桌前,身旁的马卫国和孙怡也一脸凝重,静静地等待着队长的指示。
许长生突然抬起头,目光投向马卫国,问道:“卫国,要是你,会不会每年花个好几万,甚至十好几万的保费,给一个你根本不在乎的人买人身意外险吗?”
马卫国挠了挠头,略一思索,认真地回答:“不会啊,除非我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
许长生又转向孙怡,孙怡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也不会,都不在乎人家了,哪还会关心这些。”
许长生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是啊,这个魏英强给聂琳琳买保险这事,太蹊跷了。聂琳琳跟他结婚没多久,他就买了保险,而且买了不到半年就理赔了。”
随后,许长生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顾珍的名字,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电话那头响了几声,接通了。
许长生连忙说道:“顾女士,您好,我是前天拜访过您的许长生,跟龚队一起去的,您还记得吧?......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我想问您个事儿…… 是关于您前夫魏英强给您买人身意外险的事。什么,您不清楚?......哦,他没跟您提过这事?一次都没有?.......好的,我明白了。
等等,我还想问一下,您跟魏英强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让您感觉有危险?.......好的,您仔细想想。........有过一次,有天晚上在一个偏僻路段过马路,差点被车撞了?别的暂时想不起来了。
好的,那就先这样,如果您又想起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谢谢您,再见!”
挂了电话,许长生稍作停顿,又拨通了龚雄伟的电话:“喂,龚队,我是许长生,我明天还得来你们日照一趟。”
电话那头传来龚雄伟爽朗的声音:“许队,欢迎啊,随时恭候你大驾。”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大地上。许长生带着孙怡,再次踏上了前往日照的旅程。一路上,车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可他们都无心欣赏。
抵达日照公安局后,龚雄伟早已在门口等候,他满脸笑容,热情地迎了上来:“许队,快请进!”
三人来到办公室,许长生开门见山地说:“龚队,我想再看看聂琳琳溺亡案的卷宗。”
龚雄伟微微一愣,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许队,看来你对聂琳琳意外溺亡的结论有怀疑啊!”
许长生便把在金海豪都夜总会的调查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龚雄伟。
龚雄伟听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他们不应该是冤家对头吗?怎么会有这种关系?”
许长生沉重地点点头:“是啊,龚队,就因为这个,不瞒你说,我开始怀疑聂琳琳的死有问题了。”
龚雄伟皱着眉头,问道:“许队,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魏英强不对劲了。你打算从哪儿查起?”
许长生坚定地说:“龚队,我想再仔细看看当时的卷宗,重点研究一下现场勘查和尸检情况。”
龚雄伟马上站起身来,说道:“好,你跟我来。”
在档案室里,当那叠卷宗摆在许长生面前时,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卷宗里隐藏的秘密都吸进肺里。上次看卷宗时,虽然也认真,但那时还没发现魏英强和陈天宇之间的重大疑点,这次的重视程度显然截然不同。
许长生翻开卷宗,从头开始,一页页、一行行地仔细研读。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微微点头,时而又陷入沉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他还在专注地看着,时而往后翻,时而又往前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关键线索。
龚雄伟坐在一旁,看着许长生反复翻看卷宗,心里满是疑惑,但又不好打扰他。
终于,差不多快一个小时的时候,许长生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那是聂琳琳被捞上岸后躺在地上的原始照片。
许长生从一旁拿过放大镜,对着照片看了好一会,突然 “咦” 了一声。
龚雄伟注意到许长生的神情从先前的严肃紧张,渐渐变得舒展起来。
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照片有问题吗?”
许长生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聂琳琳的死,可能确实有问题。” 龚雄伟一下子来了精神,急切地问:“哦,哪里有问题?”
许长生指着照片中聂琳琳脚上穿着的凉鞋,说道:“龚队,你看她这双凉鞋。”
龚雄伟凑过去看了半天,一脸茫然:“凉鞋怎么了?穿得好好的啊!”
许长生耐心地解释道:“对,就是因为穿得好好的,才不正常。你想想,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湖里,肯定会拼命挣扎,手臂乱挥,脚也乱蹬,这种情况下,凉鞋很容易就会被挣脱掉。可她两只凉鞋都还稳稳地穿在脚上,这是不是不太合常理?”
龚雄伟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也有可能凉鞋的鞋扣太紧,她蹬脚的力量不足以把鞋弄掉呢。”
许长生摇了摇头,继续说:“好,就算鞋子没挣脱有这种可能性。那你再看看凉鞋的鞋底。”
龚雄伟又仔细看了看照片,说:“鞋底?鞋底上有泥。”
许长生点了点头:“对,鞋底有泥,而且看起来是淤泥,应该来自湖底,这就有问题了!”
龚雄伟在许长生的提示下,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许长生接着说:“龚队,聂琳琳骑着电动车坠入湖的地方,水深也就 1.4 米左右,而聂琳琳光脚身高就有 1.62 米。按道理,只要她能在水里站起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当时判断她死亡,是假定她在水里瞎扑腾,喝了很多水后窒息死亡。但是,你看这张最初的尸体照片,她鞋底嵌满了淤泥,这说明当时她极有可能在水里站起来过。”
龚雄伟提出疑问:“那有没有可能她站不稳,又摔倒了呢?”
许长生回答道:“这种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但我觉得不大。这个湖面积不大,水面很平静,水底也平坦,她既然能站起来一次,大概率就能站起来第二次,不会这么轻易就淹死。”
龚雄伟恍然大悟:“那你的意思是,当时水里还有其他人,而且……”
许长生目光坚定,点了点头:“对!”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个发现可能会彻底推翻先前关于聂琳琳自己溺亡的案件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