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主若尚存在世,定然不能让第二人染指此剑。然而,也有例外。”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却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放下右手,将长剑轻轻合拢,收入剑盒之中,交还与易凌。
“这剑盒有些旧了。若是你拜入我门下,我愿意送一副新的给你。”易凌接过长渊,却听得面前人影缓缓开口道:“不知你……可否愿意?”
心底微微动容,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金光人影,却哑然的发现对方的眼眸之中,居然有了些许点点的波动。
“五峰之一的平戎峰吗……那自己,应该是第三十四名弟子吧。”
“师弟四年未曾收过弟子,没有想到今年居然破了例。”红衣男子也有些惊讶,他掌管五峰之雁行峰,此次更是收了多达二十多位弟子,位居首位。然而他看见金师弟居然也收了一名弟子,当下惊讶道。
“遇到合适之人,我自然会收入门下。”金光人影点了点头。他随后面对着易凌,补充了一句话:“只是你要明白……与我而言,我看中的是你的剑,而不是你的人。”
看中了剑,所以附带送了一个人?易凌不禁有些哭笑,居然还有这种说法。
“剑为上品,人定然也不凡。只是希望你不要让我太过失望了。”此刻其他的弟子也是被全部挑选完毕,各自上了云朵,广场之中早已空无一人。金光人影缓缓启程,让云朵腾空而起。
“弟子明白。”易凌无奈,只能微微抱拳,点头道。
……
……
岑山除了有六大主峰之外,还有着无数的小山峰。说是小山峰,其实每一座也是有足足千米之高。山路艰难,在没有学会飞行之间想要登山,无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宗门之间的修行不同于凡间,虽然不是想象中如同苦行僧一般的绝食打坐,却也需要每天下山往返数次。好在半年的逃亡生涯,游走在生死之间也锻炼出了易凌一副过硬的身子,这点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那篇原本崭新的《太上感应篇》早已被易凌翻的有些破烂,里面记载的东西虽然和街上随处可见的盗.版书籍略有不同,然而也仅仅只提供最基本的东西。好在易凌的悟性不错,在短短数个月之间便是将其中要求的东西都是尽数掌握。
金师弟的全名自然不可能叫金师弟,,起初易凌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只能以师傅相称。后来经过了百般打听,才明白了他的名字叫做金一诺。
一诺千金的一诺,尽管这个名和姓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读起来依旧隐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而听早些时间来平戎峰的弟子说,金一诺的确是一诺千金,从未有反悔的时刻。
山峰的后面,是一处密林之中。这一处的密林背靠着平戎峰脚下,灵气自然也是浓郁无比。山林之中多猛兽,其中不乏攻击性极强的存在。只是见到岑山弟子的服饰之后,却又都是远远的避开。
自此以来易凌便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修炼之地,每天来到这密林之中寻找那些存在于山林之中的野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把岑山弟子的服饰拿出来。
直到那某一天,易凌在下山的某一刻遇见了同为平戎峰弟子的。直到现在,他才惭愧的想起来自己入门的这几个月来,似乎还没有认全同门的三十三名师兄弟。
不过这并不重要,前来找他的这名师兄他还是认得的,名叫唐渊。他找到了易凌之后,只是出口说道:“师傅有令,说想要请你去一个地方。”
入门的这几个月来,金一诺也没有教导过易凌任何东西,而易凌也没有主动去寻找着这位师傅。直到看到了唐渊,他才想起了这一切。
“另外,他有一个东西,委托我交给你。”唐渊说着,从背后解下一个东西。易凌定睛一看,顿时发现那是一把崭新的剑盒,在旭日之下映照出极为耀眼的光芒。
“谢谢。”
金一诺,一诺千金,名不虚传。
金一诺说想要他去的地方,位于平戎峰脚下。在这一座只有三十四个人居住的地方,并没有因为第三十五个人的到来,有太多的变化。
平戎峰脚下,似乎和寻常山峰并没有什么区别。直到那一刻,易凌看见了三处山泉,缓缓顺着悬崖之上倾泻而下,宛若九天悬河,自那万米天穹之上坠落下无数繁星。
三道流水,脚下三处湖泊,湖旁三潭清泉,泉中三处倒影。
易凌第一次觉得“三”这个数字是多么的神圣,只因为眼前这三处清泉带给他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同。
“这里的山泉,分别为养剑池,铸剑池,蕴灵池。”唐渊缓缓解释道:“这三处泉水,在整个岑山之中都非常有名。同时他也是师傅日常铸剑的地方。”
“铸剑?他还是铸造师?”愣了一下,易凌同时问道。
唐渊摇了摇头:“并不是,他只会铸剑而已。对其他的铸造之术,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也毫无兴趣。”
一生痴迷于剑术,易凌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剑痴”这几个字。他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这二字用来形容自己的师傅,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三处泉水本为同源,然而经过宗门先辈千百年来的时光,却是有了些许差别。”唐渊继续介绍着这三处剑池:“这三处泉水,几乎汇聚了整座平戎峰半数的灵气。师傅他平日没什么嗜好,唯喜铸剑而已。这三处剑池,也是他待的最久的地方,经常一来就是好几个月。”
然而此刻,金一诺并未来到这里。易凌朝着三处剑池之中望了望,发现那养剑池之中沉淀着数十把长剑,形态各异。只是被水汽所覆盖,不知锋芒如何。
而铸剑池之中却是空无一物,只有周围散落断柄无数。看来这铸剑一途就算是金一诺,也有失败的时候。至于那蕴灵池,其中灵力近乎恐怖,却无一剑。
“所以……他叫我到这里来,是为什么?”沉默半响,易凌缓缓问道。
“你……能否把你的剑,借我看一下?”唐渊回应道。
解下长渊剑,易凌递与唐渊。二人本是同门师兄弟,自然也不需要担心什么。长渊剑早已不复光芒,反而如同凡间铸铁一般的有些黯淡无光。
在唐渊查看长渊剑的时候,易凌走到了养剑池之中,随手捞出了其中的一把长剑。剑有些奇异的无剑格,也算是较为少见的类型。
养剑池之中一共有七把长剑,每一把拿到寻常凡间恐怕都能够卖出天价,天价到把易凌称斤卖了都买不起的价格,更是会让那些王公贵族争先恐后的抢夺。然而在这里,却如同无人知晓一般的静静躺在这水池之中,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只为等待那一位合适的主人。
即“剑主”。剑是一个很单一的东西,凡是有灵之剑只会追随一位主人,除非剑主死亡。
“师傅曾对我说过,你这把剑是他此生以来,唯一看不透的一把。若是凡铁所铸,定然无灵,然此剑又有灵。若是有灵之剑,定然只追随一人,然而你又不是剑的主人。”
就在他把玩着第二把剑的时候,唐渊忽然出声说道:“试试把这炳剑放入到那养剑池之中试试。”
易凌点头,缓缓接过长剑。看了一眼那清澈无底的养剑池,毫不犹豫的将剑掷入了进去。
泉水很清,伴随着长渊剑的落入也仅仅泛滥起了一股波纹而已。然而仅仅短短几个呼吸之后,那长渊剑在水底下居然突兀的直接动了起来!一道小小的漩涡自剑尖出现,而后一股不一样的水流缓缓顺着剑锋流淌而下,将周围的剑尽数震开。那七把长剑就算是震开了之后,也依旧在不断的颤动着。
“……这是,在恐惧吗?”
易凌缓缓附下.身子,这个十来岁的少年盯着养剑池之中颤动着的七把长剑看了许久,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七把长剑是在恐惧,就好像初生婴孩恐惧那电闪雷鸣一般,恐惧着看似不可抵抗的存在。
“这七把长剑,自铸造出来之后就没有出过这养剑池,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更没有见过血。而你的长渊剑既然是家传,这些年来定然已经沾染上了无数鲜血。他们会恐惧,很正常。”唐渊解释说。
——单单是自己逃亡出来的时光,自己便是用这把剑少说也斩杀了有数十人——易凌在心底暗自说道。他并不是没杀过人,但是也从来不觉得杀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师傅叫你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他想让你在这养剑池之中的七把剑之中,挑选一把出来。至于这把长渊剑,以后还是少用。毕竟剑主不是你。”唐渊看见易凌没有说话,他终于说出了金一诺交代他的事情:“刚刚的景象你也看到了,此剑沾染太多的血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