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祖高皇帝,微臣…微臣…”
石亨三人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子抖个不停。
“夜闯皇宫,意图谋逆,结党营私。”
“来人,将这三个狗东西拉下去,凌迟处死。”
老朱看着跪在地上的石亨三人,淡淡的开口定了死刑。
“是。”
很快,几名大明将士便走到了三人跟前,将他们架了出去。
“不…”
“太祖陛下,微臣冤枉啊!!!”
“陛下救我,救我啊陛下。”
石亨三人被架着往外走,口中不断的呼喊着。
他们口中的陛下正躺在地上装死呢。
而石亨带来的一千士卒也被带了出去,就地正法。
乾清宫中,地龙烧的滚烫,却捂不热景泰皇帝朱祁钰惨白的脸庞。
景泰皇帝朱祁钰斜倚在龙榻上,听着更漏将尽的滴水声,忽然被一阵刺痛激的弓起了身子,喉咙一阵发痒,开始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一旁的侍候的司礼太监李开急忙上前,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放在了他的嘴前。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帕子上已经染遍了血花。
“陛下…”
“传太医,快,传太医。”
司礼太监李开脸色焦急,冲身后的宫人们吼道。
“不…不必了…”
景泰皇帝朱祁钰颤巍巍的伸出右手,阻止了李开叫太医。
“可是您的身子…”
李开看着眼前被病痛折磨的不似人形的景泰皇帝朱祁钰,难受的哭了出来。
“咚”
“咚”
“咚”
正在舒缓着身子的景泰皇帝朱祁钰,隐约听到了朝钟的声音。
“嗯?”
“这是朝钟?”
“谁敲响的朝钟?”
景泰皇帝朱祁钰苍白的脸上满是诧异。
“陛下,奴婢不知。”
李开也是一愣。
皇爷最近身体不适,已经几日没上早朝了,这朝钟是谁敲的。
景泰皇帝朱祁钰似乎想到了什么。
之前出现的幻觉,聊天群中说了,今天似乎是他的皇兄夺门的日子。
想必,石亨几人已经将他的好皇兄从南宫里迎了出来。
此刻恐怕坐在奉天殿龙椅上的便是他的好皇兄朱祁镇了。
这时,外面有个小太监面色焦急的跑了进来,直接跪在了龙榻下。
“陛…陛下…”
“武清侯石亨、吏部侍郎徐有贞、宦官曹吉祥带着一千兵丁从南宫闯了出来,直奔奉天殿。”
“沿途…沿途的禁卫拦截他们,却被…被太上皇喝退。”
“什么?”
“他们…他们怎么敢…”
李开听到小太监的话后惊怒道。
景泰皇帝朱祁钰此时却并不意外,反而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龙纹令牌,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太监李开,有些艰难的说道。
“去…持朕令牌…去于谦府上…让…让他带腾骧四卫…入宫救驾。”
“是,陛下。”
李开小心的将令牌收好,转身跑出了乾清宫,他要赶紧去找于谦,让他带兵救皇爷。
兵部尚书于谦府上。
于谦正用一块帕子仔细擦拭着一柄长刀,刀身映着烛火,隐约可以看见镇纸下压着的奏章。
那是五天前,景泰皇帝朱祁钰用朱笔批红的《请立沂王疏》。
窗外,寒风呼啸。
于谦的心中隐隐有股不安的感觉。
“咚咚咚。”
“进。”
“老爷,宫内来人了,是陛下的贴身太监李公公。”
于谦府上的管家进来禀告道。
于谦面色一变,开口说道。
“让他进来。”
“是。”
没多久,脸色焦急的司礼太监李开冲了进来。
他看着眼前的于谦,急忙说道。
“南宫兵变,武清侯石亨、吏部侍郎徐有贞、宦官曹吉祥带着一千士卒撞开了南宫,意图迎太上皇复辟。”
“陛下有旨,命于谦带腾骧四卫入宫救驾。”
“于大人,情况紧急,快跟咱家走吧。”
于谦听到这里的时候,豁然色变。
他的手按在了那道奏疏上,忽然回想起了半月前去宫内探病时,陛下枯瘦的手臂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袍角,脸上有些怅然。
“若是…若是朕的见济…还在…”
“于大人,快啊,陛下此刻万分危急。”
李开看着仍然在发愣的于谦,催促道。
于谦没有搭理他,反而看向房内悬挂着的《九边舆图》,宣府总兵的密奏犹在眼前,“近日,太后娘娘频繁召见武清侯入宫。”
于谦似乎想起了八年前,瓦剌带兵围困顺天府时,他就带着京营将士站在了墙头上,大喊着“誓死守城”的一幕。
于谦沉默半晌后,终究是做出了选择。
他长叹一声,看着面前的司礼太监李开,语气有些艰难道。
“李公公,回去禀告陛下,微臣突发眼疾,无法辨认龙符真假,调兵一事,恕难从命。”
说罢,于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皇帝与百姓之间,于谦最终选择了百姓。
自古皇位更迭,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陛下病重,又无子嗣。
太上皇复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开听到于谦的话后,震惊的退后了几步。
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又无奈放弃,最终留下了一句话后,踉跄着跑了出去。
“于大人,珍重!”
当得知于谦的回复后,景泰皇帝朱祁钰先是一愣,随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为国为民的于谦。”
“哈哈哈…咳咳”
“于谦,于谦呐!!!”
此时,景泰皇帝朱祁钰似乎想起了八年前,于谦跪在地上对自己说。
“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也!”
想来,于谦忠心的从来都不是朱家的皇帝,而是天下百姓。
笑到后面,景泰皇帝朱祁钰已经咳的吐血。
“陛下…”
李开看着自家皇爷的样子,急得眼泪直流,却又毫无办法。
“将…将那份传位诏书…拿来…”
李开顺从的从御案上拿出了一份诏书,将其摊开放在了自家皇爷面前。
看着眼前诏书最后写着“传位沂王”四个字,景泰皇帝朱祁钰面色有些复杂,可是还是让李开拿来玉玺,重重的盖了上去。
做出这些动作后,景泰皇帝朱祁钰似乎消耗了大部分精力,整个人躺在龙榻上剧烈的喘息着。
“皇兄…一生轻佻…犯下那等大错…”
“朕…尊其…为太上皇…为其养老…”
“他…不该…不该复辟…此举…会令祖宗蒙羞…”
“李伴伴…朕…的…大行皇帝…遗诏…”
“去吧…向文武百官宣读罢…”
“朕…有些…累了…”
“想…想休息一下了…”
“列祖列宗…朕…这就…这就来…向你们…赔罪了…”
说到后面的时候,景泰皇帝朱祁钰的声音断断续续,慢慢的没有了声息。
李开捧着手中的诏书,满脸泪水的跪在了地上。
向龙榻上的景泰皇帝朱祁钰重重的叩首道。
“奴婢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开,恭送景泰皇帝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