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微微眯眼,抬脚就将廊庑的门儿给踹开!
狭窄的空间里,登时“叮叮咣咣”一片慌乱。
只是,别看这只是间廊庑,里面既小,光线又不好,但是竟然布置得颇为精致。壁瓶、挂画、插屏、帷幔、架子床、花罩……什么都不缺。
只是床帐里的两个人衣衫凌乱,十分惊慌。
贾琏一个箭步就蹿到了床边,抬手扬起帘子。
只见大红的锦褥上,贾蔷正裹着衣衫慌乱起身,贾蓉则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贾琏便是一眯眼:“嘶……竟然是你们两个!”
一见是贾琏,贾蓉和贾蔷反倒放松下来。
贾蔷裹好衣裳坐在一旁,贾蓉则直接赖在被子里也不遮掩了。
“琏叔,原来是你老人家呀,吓死我了。”
贾琏额角直蹦。看来贾蔷和贾蓉这事儿并不避讳原主呗?或者说,原主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之间这点勾当。
想想也是,原书里原主不是还经常从小厮里找两个清俊的去清火么?
哦,当然,后来课文里给改成「拔火罐」了。害得全班都在讨论,为啥拔火罐还得找个清俊的。他当初还故意一本正经给人解释:“因为拔火罐它疼啊,要是技师是个长得好看的呢,你就算疼,心里也能舒服点不是?”
虽说贾琏理解中国古代对于龙阳这个癖好并不怎么批评,甚至宅门里的女人们也不那么忌讳,可是他一想到可怜的秦可卿,心里还是一肚子气。
他上前将贾蓉衣裳丢他脑袋上,“赶紧起来起来!大白天的,一大家子人都在这赏梅花,你们两个却躲在梅林里头弄这个,好意思?”
贾蓉赶紧乖乖起床,“是是是,琏叔教训得是,侄儿听命。”
贾蓉手法也快,衣裳很快套上,转眼就穿戴好了。可见,是此间老手,时常这么着快速穿脱。
瞧他这样,贾琏又觉得生气,忍不住上去一人踹他们一脚。
“这事是叫我看着了,算你们两个走运!这若是叫旁人见到了,你们两个还想活到明日么?”
“你们跟小厮,或者外头的戏子、义弟怎么着,我懒得管你们,但是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忘啦?你们可是五服以内的堂兄弟!这若是闹了出去,官府都得治罪,你们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贾蔷和贾蓉也自知羞愧,两个并排跪在了贾琏面前,“侄儿们都是年少无知,打小同吃同住的习惯了,不自觉便越了雷池,以后必定改的。”
贾琏劈手又给了贾蓉一撇子,“尤其是你!蔷儿不管怎么着还是个单身,你都娶了媳妇儿,而且你那媳妇儿生得那般好,你竟然还不知足!”
说到这个贾蓉一脸的委屈,“可儿是生得好,我也喜欢她。她打小儿就跟着他父亲时常往我们家里来,我认识她也这许多年了,于是对她的情分更像是对自家的姐姐妹妹,却没那男女之情。”
“要不是我们家太太突然病重,我父亲又听了那和尚老道的建议,要我赶紧成婚给太太冲喜,我也不会着急忙慌地就答应娶了可儿啊!”
“如今冲喜可见是失败了,太太没救过来。难不成现在还反倒摁着我的头,叫我跟她行夫妻之实是怎的?”
贾琏恨得牙根儿痒痒,不由得又想起那个抢英莲的冯渊。也是这么个货,自己好男风,却还非圈着个绝色的女孩儿在自家里,偏自己还大言不惭地觉着自己没错!
“那你打算怎么着?”贾琏用脚尖又在贾蓉肩膀头上点了一脚,贾蓉一个趔趄,侧倒在地上。
贾蓉却还是笑嘻嘻地乐,自己又跪正起来,“侄儿私下里跟她商量了,左右我跟她没有夫妻之实,她怀不上我的孩子。那等过了三年二载的,就可以用「无后」的理由与她和离。”
“到时候她回家重嫁,我将她嫁妆全都还给她,再给她多添一倍也就是了。就凭她家里那个出身,能有这么大一笔嫁妆,回头再嫁倒也不难。我这也不算委屈她了。”
贾琏气得又给他一脚,“你说得好听!你自以为这么安排得妥当,可是人家秦氏又何其无辜!”
“你们家需要冲喜了,说临时抓了人家来拜堂就拜堂,说不要人家就不要人家了,你们把人家耍着玩儿呢?”
贾蓉赔笑解释,“琏叔言重了。她父亲不过是个工部营缮郎,从五品的小官儿;况可儿本身也是个抱来的养女。凭他们家这样,能攀上咱们家,就算这婚姻不长久,那也是他们家的造化了。”
贾蓉越是说得理直气壮,贾琏心下越是心疼秦可卿。
“你自己这么红口白牙地说,那人家秦氏又是怎么想?婚姻是两人的事,总不能一切都只由你一人说了算。”
贾蓉笑眯眯道:“琏叔放心,我与她虽做不成夫妻,但我还是将她当姐妹的。我们两个也算打小儿的情分,我对她的疼惜并不见少。”
“我这番心思,自然也都是早就与她说下了的。她性子柔婉温顺,十分善解人意,她能体谅我的,她也更知道我实则也是为了她好。”
贾琏蹲下,眯眼盯着贾蓉的眼睛,“她答应了?二话没说?”
贾蓉对着贾琏的眼睛,半晌,气馁地叹了口气。
“倒是我那父亲,觉着这样做不好。”
他扭头深情地看一眼贾蔷,“我父亲也早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他说家里的下人早就对我们两个有风言风语的,有人是瞧出来我们两个号,有人则是以为他是我父亲的私生子,还有的更甚至以为他与我父亲之间还有首尾……”
“我父亲说,旁的流言蜚语倒还罢了,就是一宗:绝不可以让家里的下人或者外人知道,我竟不能生养。我父亲说咱们家是武将传家,若是叫人知道我的身子骨儿变成这样了,那这一家子的清誉就全叫我给毁了。”
贾琏心下蓦然一动,“你父亲怎么定的?”
贾蓉闭了闭眼,“我父亲说,先看可儿是否能怀上咱们家的孩子。倘若能的话,那就不准我们和离。”
贾琏额角直跳:“你都不能与她行夫妻之事,那让她又该如何……?”
贾蓉低低垂头,“若依我选,我倒希望让她怀了他的孩子。”贾蓉哀怨又深情地瞟向贾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