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说又说不过,反抗又反抗不得,只得由着贾琏去了。
贾琏得了甜头,越是哄着她再张开些儿。
平儿这也是初经与男子的亲昵,紧张又羞耻,只管闭着嘴,更多的就怎么都不肯了。
窗外日头还高高的呢,贾琏可不着急,不是说天不黑,王熙凤都回不来么。
他便耐心地逗着她,哄着她,等着她开口。
“……不说你也知晓,我啊都没这么正儿八经地亲过凤哥儿。今儿我这么对你,你还不信我对你是真心?”
平儿聪慧,才不肯轻易上当,依旧躲闪拒绝,“瞧二爷说的,不过亲一口,竟然就算真心了?那二爷的真心有多少,是不是分成几百上千份儿了?”
贾琏笑开。他很喜欢跟平儿这么拌嘴。
平儿聪慧,他说的话她都能给挡回来;但她又是奴籍,顶嘴却也不敢过分,让他充分感受到心理上的优势,于是完全不动气。
就是一种日常的那种「闲硌哒牙」,效果跟后世的「没事儿就吃溜溜梅」的赶脚差不多。
“要不咱们两个都各自退一步。”他捏着她的小小鼻尖儿,“不然咱们这么僵着,你在屋里单独与我呆得过久,回头等她回来了,还不是一样儿要跟你发脾气?”
平儿红着脸,“那二爷画道儿吧,咱们两个又怎么个退法?”
贾琏故作认真思考,指尖在她小鼻头上轻轻弹了几下儿:“我退这一步是:再亲你一次,就放了你去。”
“要不然,这日头还大,天光尚早,窗户外头又有周瑞家的那婆子跪着,我可愿意一直亲你到天黑。这样算下来,没有一万下,也得有九千了吧?”
贾琏故意小小提醒了她一下,周瑞家的还在外头跪着呢!那么个狡猾的老婆子,平儿除了防备院子里旁的丫鬟婆子说闲话,更得防着她啊!
平儿果然身子紧张起来。
“那,二爷叫我退的,又怎么个退法儿?”
贾琏促狭一笑,“你就让我好好吃一口茶。”
平儿不解,“吃茶?”
贾琏长眉轻挑,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潋滟,“有一种茶,我最爱吃了,名字就叫「雀儿舌」。”
这话若是说给旁人听,未必能懂;可是平儿却立时就明白了。
她一张俏脸登时更是烧起来了似的,一双眼又是羞,又是怨,又是嗔,又是恼的;待得再望望门外,再斜瞥一眼窗外……
她无奈地嘀咕两句,只得紧闭双眼,放松了防备,都由得贾琏去了。
贾琏欢喜不已。
这盏茶喝了良久,直到墙上的西洋大钟“当”地响了一下,才将两人从忘我之境给唤了回来。
平儿整个人都软烂如泥一般,贾琏也是难得地微微有些窒息。
平儿借着大钟的动静,慌忙忙地坐起来,立时就跳下地去,凑近镜子五指成梳,将头发衣衫整理一番,随便从桌上抓起一只空了的茶盅来,掂在手里,故意扬声道:“二爷,茶既喝完了,您不如先往别处散散去。等姑娘回来了,我再禀报姑娘不迟。”
贾琏笑眯眯翘起二郎腿,悠闲自得地将衣袍下摆摊平在腿上。
方才,平儿就被他摁在彼处,于是衣袍下摆都皱褶了。
“倒没想到,你们这儿竟有这样好的茶。茶虽吃完了,却仍是齿颊留香,叫人难忘。”
他故意说得慢条斯理,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平儿站在那边听着,无处躲无处闪的,一张俏脸便又红了起来。
贾琏不慌不忙又道,“你这茶叫我吃一回就上了瘾。那我日后每次来,你可都得给我伺候这茶才好。”
“若吃不到这茶,我是不肯走的。”
平儿尴尬得直闭眼,当然知道他是故意言语调逗她,却也不敢说破,只能硬扛着。
偏叫他这么一说,她齿颊之间属于他的气息便在她口腔里流转起来,便是闭了眼,眼前却也都是他那一双桃花眼,风流恣肆的模样。
看平儿着实扛不住了,贾琏才一笑起身,走过来将出门不出的,故意挤了平儿一回,与她争路似的。
平儿脸红心跳,慌乱得低垂头。贾琏看她这模样儿,颇有点舍不得,便忍不住又伸手想摸摸她。
可平儿这回学尖了,忙扭着身子逃开去。
贾琏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只能一笑,索性挑帘子就出了门。
不急,日后慢慢收拾这小狐狸。
出门走到廊下,周瑞家的还在那跪着。
虽说这会子天上有太阳,但毕竟是大冬天儿的,周瑞家的又没穿大衣裳,头上手上也都是光着,已是冻得抖抖索索。
贾琏故意立在她面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问:“你这是做什么?凤哥儿这会子去东府了,她们不会没告诉你,你还在这儿跪着做什么?”
周瑞家的本来就怕贾琏。上回若不是贾琏说那么句话,凤姑娘八成已经帮她把事儿给了了。
可是贾琏既然当面问,周瑞家的也不敢不回答,便一把鼻涕一把泪起来,“琏二爷,我那驴艹的女婿自己犯了事,是他自己该死。他便是被抓进大牢去,剥皮抽筋都是他该得的,可我那闺女是无辜的呀。”
“如今叫他把好容易攒下点家底儿都给抖搂光了,赔给了人家苦主;更客气的是,衙门判他递解开回乡,叫他老子娘跟着,是他们活该,可是却要连我那闺女一并押解走……”
“琏二爷知道,我那闺女是我来咱们府里之后生下来的。她是京里生,京里长,又从小就在咱们府里进进出出的,便是没法儿跟主子们相比,但她也是打小娇生惯养了起来的,就是我自己家里头也为了她额外箍了个小丫头子服侍。”
“如今却要将她递解出京,且不说这一路上的艰苦,便等到了他原籍上,我那闺女又怎么能过得惯……她打小儿没离开过我身边,她这若是走了,我的心肝肺就全都给掏出去了。”
“琏二爷,求求你帮我跟凤姑娘说句好话,叫凤姑娘可怜可怜我这一把老骨头,就想个法儿把我闺女留在京里吧。至于我那该死的女婿,他爱死哪就死哪去,我叫我那闺女跟他一刀两断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