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祥凝神,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左手猛地探出,精准锁定了一只在小世界里正悠哉悠哉啄虫子的土鸡。
这只鸡扑腾着强有力的翅膀,羽毛油亮顺滑,透着十足的精气神。
霁祥轻轻点头,利落地送土鸡归西,随后指尖在表面滑动几下,紫焰快速地燃去鸡毛,连一根绒毛都不放过。
他操起断生将其开膛破肚,内脏逐一清理干净,把鸡放在水龙头下,血水顺着水槽缓缓流走,直至鸡身呈现出纯净的米白色,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调制卤汁这一步十分关键,香叶、丁香、白芷等等一一放入石臼中,霁祥拿起捣杵,利用巧劲一点点碾碎药材。
浓郁的药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霁祥加入盐、糖等调料,一同放入大砂锅中,倒入足量的清水。
他微微俯身,紫色的火焰凭空蹿起,舔舐着砂锅底部,又得小心翼翼防止紫烟火把这普通的锅给烧成灰了。
卤汁熬好后只需要继续控制火候稍作等待就行,霁祥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道菜上。
不老神鸡是需要杀鸡,而红掌会则需要杀鹅杀鱼,最关键的食材却是鹅掌。
鱼肉是要搅碎做成细腻如泥的鱼茸,鹅肉紧随其后,切成碎末与鱼茸一同搅拌均匀,再加入蛋清、淀粉、少许胡椒粉与鸡精。
一边搅拌一边顺时针轻轻转动碗,直至混合物变得粘稠且富有弹性。
然而这只是配料之一。
霁祥将锅置于炉灶上,竖指点火,倒入菜籽油,待油热至微微冒烟,放入切好的蒜末、姜末、小米辣。
瞬间,厨房中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虽然厨房的门窗关得严实,但段大傀还是依稀闻到了辛香,口水不自觉地开始快速分泌。
坐不住的段父开始频繁地在大厅踱步,而段砺却在心中暗笑,老段没做午饭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可是老板亲手做的家乡菜诶!
霁祥并不知道门外段家人的想法,继续往锅里加入香菇丁与木耳丁,不断翻炒,直到变软入味,才将其盛出备用。
霁祥用小勺将搅拌好的鹅肉鱼茸均匀地涂抹在鹅掌上,放入蒸锅当中。
大约 15 分钟后,他打开锅盖,一股带着肉香与鲜香的蒸汽扩散开来,此时鹅掌上的鱼茸已呈现洁白紧实的模样,表面微微泛黄。
然而这道菜依旧没有结束。
取出蒸好的鹅掌,霁祥重新点火,热锅凉油,添入之前炒制好的香菇木耳配料,一勺生抽、少许老抽、适量蚝油,快速翻炒均匀。
再倒清水、盐、白糖、鸡精调味,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慢熬制,一直到汤汁变得浓稠,这才算是真正完成。
霁祥兴致上头,足足准备了八道菜,等端出去的时候,段大傀都被这大阵仗给整不好意思了。
哪有客人来家给自己做饭的道理,还怎么隆重丰盛,显得他们很没有礼节。
段大傀爱面子的劲头又上来了,趁着好大儿殷勤上菜的间隙赶紧跑进茶室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铁皮石斛酒摆到桌上。
回来后仔细一看,段大傀微微瞪眼,诧异地看向霁祥:“小霁你也是衢州人?”
“不是。”霁祥摇头。
那就是专门做给他们的,段大傀莫名羞愧地咳了咳,把酒往霁祥面前推了推。
酒瓶造型精美,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段父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谦:“唉,美食配美酒,可惜我这酒,怕是配不上小霁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啊……”
霁祥抬眼瞧了瞧那瓶酒,在他眼中这酒确实算不得顶尖。
他没有听出段大傀话中的自谦之意,于是,他伸手在行李里摸索了一阵,在小世界一堆千年陈酿中掏出年份最小的一坛来。
这坛酒造型古朴,泥土烧制的纹理粗糙却散发着一股别样的韵味。
段大傀的目光瞬间被这坛酒吸引,原本从容的神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不受控制地附身看去,视线反反复复搜刮了许久,他才颤抖着声音问道:“这…… 这是多少年的?”
霁祥心里清楚,这坛酒是他下凡后刚做不久的,之后便一直存放在小世界当中,具体年份连他自己都难以确切说清,大概有两百多年了。
但他怕吓到段大傀,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约莫五十年上下吧。”
“五十年!?” 段大傀听闻,身体猛地向后仰倒,幸亏身后的椅子及时撑住了他。
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那坛衢酿,在衢州,五十年的衢酿堪称稀世珍宝,其价值难以估量。
如今竟随意地在一场普通的饭局中出现,怎能不让他震惊得失态 。
“真的可以喝吗……”段大傀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这坛酒实在太珍贵了,他还记得就在去年,03 年生产的衢酿拍出 28 万的高价!
二十年的酒尚且如此,五十年呢?段大傀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恍惚地看向正在开坛的霁祥。
这人什么来头?几十万的酒说请就请了?
他觉得之前的自己十分可笑,他们委托婚宴的费用也就是人家几坛酒的事情。
当霁祥的手触碰到坛口的封泥时,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生怕错过这历史性的一刻。
他微微用力,封泥与坛口分离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沉闷而又清脆的 “啵” 声。
一股浓郁醇厚、难以言喻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沉淀下来的陈香,细细品味,又能分辨出其中夹杂着的淡淡的粮香。
糯米、小麦、荞麦、高粱、青稞等谷物在漫长的时光里相互交融、发酵,还诞生了若有若无的果香。
随着香气的弥漫,坛口开始缓缓升腾起一缕缕朦胧的雾气。
段大傀完全抛弃了掩面,陶醉地闭上眼睛耸动着鼻间,脖子伸长越靠越近。
霁祥倾斜酒坛,金黄色的酒液从坛口潺潺而出。
“慢点,慢点喔——”段大傀站起来,像是哄小孩一样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 劲。
段大傀丢脸的样子让兰母难以直视地撇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