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回到翠屏山。
进门,润宝正在玩熬鸡游戏。
道观里养了一公九母十只鸡,已经有九只屈服于润宝的淫威之下,只要她靠近,立马低头弓背,瑟瑟发抖。
只有那只大公鸡,始终高昂头颅,宁死不屈。
如今一人一鸡,正蹲在后院,两两对视,谁都不愿意挪开视线,就好像谁先挪开视线谁就输了一样。
高手对决,无形杀机弥漫!
嘀嗒。
一滴晶莹口水从润宝嘴角落下。
红冠大公鸡刚好瞥见回家的顾诚,吓得魂飞魄散,张开翅膀扑棱扑棱飞回鸡圈,躲进一众母鸡怀抱。
娘诶。
小娃一笑,生死难料。
今天流口水,明天吃鸡腿。
惹不起它还躲不起嘛!
润宝:win!
“哇,有糖葫芦。”
润宝抬头看见师兄,屁颠屁颠跑过来,接过顾诚专门给她买的冰糖葫芦。
一百八十度鞠躬致谢。
“谢谢师兄老板投喂,师兄发大财。”
顾诚哑然失笑。
不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只要回家的时候有这么个小家伙朝他笑,就感觉世界真美好。
“走你。”
顾诚一把抓起润宝,用飞身术飘到大殿前面的树上。
师兄妹两人坐在树杈子上。
长长短短四条腿晃呀晃,遥望夕阳。
人手一串糖葫芦。
道观不缺钱,顾诚不会没苦硬吃,把好的都给润宝,自己啥也不要,然后噼里啪啦说一堆,让她感恩师兄不易。
纯属有病。
远处沉落山头的红日散发万丈光芒,一束束晚霞光彩犹如实质,漫无边际的黑山阴影上空,是层层渲染的璀璨云霞。
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顾诚感叹一声。
“夕阳无限好。”
润宝跟着摇头晃脑,两个小揪揪一荡一荡。
“无限好啊无限好。”
远远的扔掉木签,顾诚和润宝说悄悄话。
“下午有什么发现吗?”
他指着后院客房。
润宝舔了舔嘴唇上的糖分,一脸幸福地点点头。
“禀告师兄,黑衣服的大姐姐还没醒。”
“再报。”
“禀告师兄,穿白裙子的小妖精很——是古怪。”
“速速说来。”
“是!”
润宝贴着顾诚耳朵小声说道:“我跟你说,她不会拉屎。”
顾诚:“???”
客房里。
安初然双手抱膝,窝在床角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吃饭也就算了。
虽然看不见,但摸索着,再闻一闻,好歹能扒拉两口。
有一说一,鸡炖得很香,几乎赶得上她家里大厨手艺,汤不油不腻,肉质不柴不干,配上香喷喷的圆润米饭和几颗青菜,一切都恰到好处。
吃完后。
道观里的小丫头,那个小道士的师妹来收碗。
她想套几句话。
没想到。
遭遇毕生大敌。
“小妹妹,你今年多大啦?”
“润宝两年前过的五岁生日,你猜我今年几岁?”
“……七岁。”
“哇,小夭……小姐姐真聪明。”
啪啪啪,润宝鼓掌。
安初然笑容逐渐僵硬,哄小孩呢。
佛死他不辣的。
安初然再次进攻。
“这里就只有你跟你师兄吗?”
润宝摇头。
“不是的,还有师父,还有祖师爷,还有三清道祖大老爷,还有可恶的大公鸡,听话的小母鸡一号,听话的小母鸡二号……”
安初然头皮发麻。
“不,不用说这么详细,那个,你师父和祖师爷他们在哪?可否让我当面谢过收留之恩。”
润宝大为震惊,冥思苦想。
拉着安初然来到道观偏殿,指着牌位跟她说。
“小姐姐,你对着它们磕几个头就好了,在这里说话我师父和祖师爷应该能听见的,如果师父投胎了就听不见,但是祖师爷一定可以,他是天上神仙。”
安初然反应过来,后背发凉。
打啵可以儿。
见她发呆,润宝接着说道。
“你还要见见三清道祖老爷和我的小鸡们吗?”
“不,不了。”
安初然急忙摆手。
心里暗道。
我要再信你个小蠢货的话,我就是狗。
回到客房。
安初然问润宝,旁边那张床上躺的人是谁,长什么样。
润宝坦白回答。
“是个很漂亮的大姐姐,跟你一样漂亮。”
安初然心里一紧,追杀她的那批黑衣人里面确实有几个女人,至于漂不漂亮,她不清楚,因为她们都蒙着面。
“你能帮我看看,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印记吗?”
安初然反杀过其中几人,偶然发现他们身上都有一个蜘蛛印记。
润宝摇头,直接拒绝了。
“不行诶,师兄说她受了伤,需要静养,不能随便碰她。”
师兄的话,无条件服从。
安初然顺势忽悠,柔柔弱弱道。
“可是,可是我觉得很危险,小妹妹,你说她浑身是血,受伤很重,她会不会是坏人啊!”
润宝拍了拍身上的黑色斜挎布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放了什么,她一身正气,奶声奶气道。
“不怕!太平观里包太平,我师父说的。”
“还有祖师爷在天上看着呢!”
“而且。”
润宝顿了顿,剩下的话不说了。
你个女妖精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是坏人。
哼!
你最好别露出鸡脚。
否则让你吃我师兄大宝剑,附带五雷正法的那种。
安初然觉得很古怪,柔声问道。
“而且什么?小妹妹,你怎么不说了?”
润宝沉默。
安初然柔性逼问,欲要拿捏七岁小娃。
润宝急了,双手叉腰气呼呼道。
“而且你也不一定是好人啊,谁家好人会随随便便就说别人是坏人,你又不认识她,你都没见过她。”
你又不像我,经历过师兄的精英培训。
沉默转移。
安初然真想一把揪住润宝衣领,直接把脸贴她眼睛前面,大声质问:你看清楚,看清楚,老娘这张脸还不无辜吗?还不清纯吗?还不柔弱吗?
润宝不在乎,无懈可击。
吹波可以儿。
生完气后,润宝觉得自己这样挺不礼貌。
“放心啦小姐姐,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师兄牌善恶判别器,一切后果,由他承担。
说完。
润宝把自己的小胖脸凑到安初然面前。
温热的湿气打在安初然脸上,让她措手不及。
这个小蠢货,怎么有股奶香味。
怪好闻的。
间隔两厘米,润宝盯着安初然失明的眼珠子,给予她足够的压迫感,学着师兄问话,声色俱厉。
“小姐姐,你是好人吧?”
安初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道:“我当然是好人啦!”
……
顾诚听完大段话,看润宝说得口都干了。
不解道。
“这跟拉屎有什么关系?”
还有,你跟一个瞎子玩这招。
嗯……真有你的。
顾诚没有怀疑安初然是否真的看不见。
她没有装瞎的理由。
润宝艰难咽了口口水,糖葫芦都不舔了。
“你听我慢慢说。”
讲故事真难。
师兄怎么就不会口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