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于昏睡中醒来,耳畔流水潺潺,空谷传响。
柔软的触感从后脑延续至肩背。
毛茸茸的。
“师兄,你醒啦!”
润宝可爱动听的声音响起,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忽然抱住他,猫儿似的从一侧黏在他身上,眼泪哗哗掉。
“怎么哭鼻子了?”
睡了一觉,顾诚只感觉神清气爽,浑身暖洋洋的格外舒服,就托起被老江无情暴打加蹂躏只是错觉。
顾诚小心的拖起师妹,替她抹掉白嫩脸蛋上的泪花。
“师兄好着呢!别担心哈。”
“师兄,你们刚刚在干嘛啊?”
“习武练拳,江大哥在教我武功。”
“他欺负你!”
“没有的事。”
顾诚哭笑不得。
虽然不知道江魁使了什么手段,但自己现在状态出奇的好,想来也是他手笔。
从头到尾,江魁都在帮他,真心实意的那种。
“你误会了。”
润宝闻言嗯了一声,抬起头,对不远处坐在水潭边,胡须焦黄的江魁,奶声奶气道。
“对不起,润宝误会你了。”
她站起来,两只手搭在身前,低头,一板一眼朝江魁鞠躬道歉。
师父和师兄说。
知错要改,道歉要诚。
“我不该用【点灯术】烧你的。”
正心疼小半胡子被燎,不知道回去后怎么见梦娘的江魁闻言,抬头,对上润宝那双黑白分明且饱含歉意的澄清眸子,一颗大叔心瞬间被治愈得暖暖的。
连忙摆手,大笑道。
“是我没解释清楚,哪能怪你一个小娃娃。”
娘诶。
不是。
梦娘诶,咱也好想要个女儿啊!
萌死我了。
天快黑了。
顾诚这一觉睡得时间不长不短。
润宝一天没见他,带着大黑犬闻味找了过来,结果一来就看见顾诚浑身是血躺在地上。
江魁站在旁边笑眯眯的。
带恶人形象。
二话不说润宝就上了,打不过也打。
太平观没有孬种!
告诉祖师爷,俺润宝也不是!
啊——
润宝上了,润宝躺了。
汪汪——
大黑犬上了,大黑犬也躺了。
可能要到很久以后的未来,江魁才知道,他今天的战绩到底有多辉煌!只手镇压太平观两人一犬,什么含金量?
顾诚从大黑犬身上爬起来。
“多谢黑獒君了。”
当枕头也甘之如饴的大黑犬笑道。
“真人说笑了,举手之劳而已。”
确切的说,是躺臀之劳。
站着,顾诚活动筋骨,由内而外发出一连串爆豆子的声响,好似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通体舒畅。
劲随心转,勃发无形。
他忍不住打了两招龙虎拳,体内筋骨齐鸣,似乎有股纯阳纯真之气盘桓于骨髓深处,滋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淡淡的声音宛若雷霆,自体内响起。
“我破境了?”
顾诚感觉自己犹在梦中。
习武才几天?
二境雷音已成!
雷音淬体,如龙似虎。
江魁满意笑道:“你的拳早已练入骨髓,厚积薄发,不外如是。”
他没有再夸赞顾诚心性。
这玩意不能经常夸,怕小子骄傲。
顾诚郑重朝江魁拜谢,又有些赧然道:“江大哥可是喂我吃了什么好东西?”
江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师门炼的小药丸子罢了,有钱就能买得到,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去定阳山玩,山门里的老古董才是好宝贝!”
他面无异色。
顾诚自有估量,心中感动,没想到江魁为人如此慷慨且厚道,一口答应下来,笑道:“有朝一日,小弟一定登门拜访。”
江魁洒脱笑道:“行。”
夕阳下。
契约专属于男人的承诺。
“时候不早,我该回郸颖县当差了。”
拍了拍顾诚肩膀,江魁告辞。
他只给了自己一天假,披星戴月而来,也要乘晚风而归。
刚上任郸颖县,绝不能做的比廖全德差!
顾诚嘴唇蠕动,想挽留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不会答应的。
一旦决定,就必然会遵循自身内心的选择。
这一点上,他与江魁一模一样。
江魁说杀廖全德,人便杀了。
顾诚想刘宇宁死,人便死了。
两人都有些无法无天啊!
“我送江大哥下山。”
顾诚平复心境,微笑道。
听说你来,我去接你。
见你要走,我去送你。
不过山一程水一程,莫说什么日暮黄昏离别际,杨柳依依留人行。
总有江湖再见之日。
“哈哈哈,好!”
江魁就喜欢不会婆婆妈妈的朋友。
顾诚拜托黑獒君送润宝回观。
山脚临别。
江魁像是才想起一件事来着,对顾诚说道:“这几日,我师门中的一位小师妹,就要上任图县,任职图县捕妖司总管,届时,还望顾老弟帮衬一二。”
顾诚义无反顾点头:“既是江大哥师妹,便是在下亲朋,力有所及之处,在所不辞!”
听到这个话,江魁反而面色古怪了许多,拉着顾诚小声低语。
“你也别太热情,就当普通朋友哈!”
“嗯?”
顾诚疑惑,你跟你师妹关系一般?
江魁心里想着太平观那三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这可都是你小子身上的桃花债,够多了。
我那师妹也正值妙龄,阳光漂亮。
武功虽高,但在男女之情上,跟我老江一样是个生瓜蛋子。
你小子可千万别把我师妹也勾搭上!
师伯要是知道,会生撕了我的!
也会生撕了你!
江魁语重心长,“你记着哥的话,为你好。”
顾诚见他这么郑重,心里不由得对素未谋面的“师妹”萌生些许兴趣。
点点头。
“小弟记住了。”
普通朋友嘛!
这我熟。
翠屏山上,太平观里,那三个女孩子都是我的普通朋友啊!
江魁放心甩手离开。
“好!顾老弟,你就在这里等着老哥我的喜讯吧!有你的锦囊妙计,过不了多久,我可能就要请你吃喜酒咯!”
顾诚大笑点头。
“小弟等着江大哥的请柬,到时候,一定奉上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两人挥手分别。
江魁以真气施展轻功,比御风还快,一起一落,迅速消失在官道上。
顾诚回山路上,眯着眼睛笑。
“我记得师父说,他年轻的时候沉迷于符箓一道,荒废修行,被师祖狠狠惩治过,但期间造出好些有意思的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