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小子收拾一番倒还挺精神的,就是这个头,看着跟个小孩儿似的。”
“他怎么也来报名处了?难不成他也想报名演武大赛?”
“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他这样的不就是重在参与嘛。”
“诶,你看他好像还真要去报名,我去,胆子可真够大的。”
“哎,小孩儿,你确定要报名吗?演武场上刀剑无眼,伤着你可怎么办?”
“就是,虽说咱们对上你肯定会手下留情,但你这小身板儿可扛不住啊。”
一众师兄弟嬉笑成一团,全然不顾宁白的感受。
宁白只觉一阵无地自容,没有回应几位师兄师姐的问题,报完名后,便匆匆离开了报名处,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阵阵自卑涌上心头。半年的荒废,让他满心忧虑。自己真能在演武比赛中取得成绩吗?这样的想法令他心中烦闷,直到晚上枯木来找他,心情才稍有缓解。
“怎么了,小子?看你眉头紧皱,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师傅,我看那些师兄师姐们个头都好大,身上的肌肉都好健硕。我怕到时候比赛拿不到好成绩。”
听到宁白的顾虑,枯木哈哈大笑起来。
“傻小子,想那么多干嘛?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比武罢了,就算这次没取得好成绩,下次再努力不就行了?这样的比武往后还有很多次。既然知道自己瘦小,那就好好锻炼身体,弥补不足,而不是在这儿殚精竭虑。焦虑情绪对你可没任何帮助。就算你第一轮上场就被淘汰,师傅也不会怪你,放手去干就好。”
得到枯木的安慰,宁白不再给自己施加那么大压力。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洗漱。昨夜枯木吩咐他第二天去藏兵阁领取武器和防具,宁白没忘,早早前往藏兵阁。
防具都是普通的藤甲,武器的种类则相对丰富,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弟子们可根据自己的习惯挑选。宁白斟酌许久,最终选了一把长枪作为此次参赛的武器。
拿到心仪兵器后,宁白没有耽搁,回到自己的院落,开始巩固所学枪法。
很快,第三天到了。
无数人齐聚演武场,此刻演武场人声鼎沸,足有上百号同门师兄弟在台下围观。演武场正中央圈出了二十平方米的区域,作为本次交战的擂台。
宁白第一次真正与人比武,难免有些紧张。看着演武台上的师兄弟,他们出招迅猛凌厉。第一次真切观看这样的实战,给宁白带来了不小的冲击。虽说他脑海中呈现的战斗方式更为华丽,但想象终究缺乏视觉冲击的震撼。如今看着台上师兄弟们的一招一式,他满是惊叹。
“下一场,宁白对战陈宏昌。两人准备!”
终于,考官老师喊出了宁白的名字,他的对手陈宏昌也自信满满地走上擂台。
“哟,这不是那个小孩儿嘛?”
“这小孩儿还真参赛了,好家伙,陈宏昌可捡着便宜了。”
“是啊是啊,老陈真是走了狗屎运,又能轻松晋级一轮。”
“小孩儿,弃赛吧,陈宏昌那大刀使得可厉害,别伤着自己。”
“哈哈哈,你看他那怂样,连手中的枪都握不稳了。”
“别乱说,人家还是有点胆子的,至少敢等裁判老师喊开始再投降。”
“那跟立马投降有啥区别呀?”
“哈哈哈哈……”
台下师兄弟们都不看好宁白这个“小豆丁”,毕竟在对战中,体型是极为重要的参考因素。螳螂凭借战斗经验或许能战胜蝉,可面对黄雀时,螳螂毫无胜算。
此时的陈宏昌也是洋洋得意。
“嘿嘿,碰上这傻小子,第一场胜利我就不客气地拿下了。”他走到擂台中央,对着宁白招手说道:“嘿,小孩儿,你还想跟我打吗?不想打的话就早点下去投降,别耽误我时间。”
宁白没有吭声,只是用颤抖的手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投降是不可能的,就像师傅说的,至少要试试自己的水平如何,缺点在哪儿。
“哟,小东西还挺倔,行,那师兄我就陪你玩玩。”说着,陈宏昌扬起自己的大刀,耍了两个刀花。
“开始!”
监考老师一声令下,陈宏昌暴喝一声,提着大刀冲了上来。听着陈宏昌的暴喝声,看着他高大的身躯不断逼近,那种压迫感让宁白愈发紧张。但脑海中演练过上千次的动作,让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手中长枪一拧,直直地朝着陈宏昌的面部刺了过去。
陈宏昌的反应也极快,侧头躲过宁白的长枪,手中大刀扬起就要朝着宁白的脸上、头顶砍去。
啪!
忽然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宁白手腕一抖,长枪的枪身竟然弯曲,抽了陈宏昌一个耳光。
陈宏昌显然没有料到宁白这一枪,在原地愣了几秒。
然而宁白的攻击并未停下,他将枪尖一转,便朝着陈宏昌身上刺了过去。反应过来的陈宏昌急忙向身后躲闪,却没想到枪身卷住他的衣服,让他无法退避。
眼看那长枪卷着自己的衣服就要往自己身上戳个大窟窿,陈宏昌拼了命地往后退,一来二去,身上的衣服竟然直接被撕破。
一时间,陈宏昌摔了个大跟头,手中长刀也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他满脸愤怒地看着宁白。
“你个小废物,竟然敢戏耍我,看老子今天不砍死你。”
说罢,陈宏昌再次拿起地上的长刀,光着膀子朝着宁白冲去。
宁白手中长枪不断抖动,一时间竟让陈宏昌吓得不知所措。
嗤!
忽然之间,宁白手中长枪猛然刺出。陈宏昌躲避不及,直接被这一枪扎在了小腹上,但是因为这些枪、刀都是经过特制的,枪头、刀头都很钝。
这一枪只是蹭破陈宏昌的皮肤,并没有直接扎进陈宏昌的身体之中。
按理来说,陈宏昌此刻已经算是败北了。
心头的愤怒让陈宏昌完全失去理智,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试图抓住宁白手中的长枪。
抖动的长枪诡异不定,哪是他能够逮得到的。
抓了半天,他不仅没有抓到宁白的枪,反倒是又被宁白在身上戳了好几下。
看到这一幕的观众们也大吃一惊,没想到宁白的枪竟然能玩得这么好。
陈宏昌别说进攻了,就连近身都做不到。如今更是已经被宁白刺了好几枪。
若是这是真枪真刀,现在陈宏昌早就死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哎呦,你行不行啊?不行就下来吧。”
“竟然被一个小豆丁打败,陈宏昌也不过如此吧。”
“哎呦,你看还在上面耍无赖,下来吧,你都被人家戳成筛子了。”
“是啊,陈宏昌你要不要脸啊?赶紧下来,看着我都觉得丢人。”
周围的观众看着场上这一幕纷纷叫嚷起来。气急了的陈宏昌大骂一声。
“妈的,就知道耍这个烂枪。”
说罢,陈宏昌不再管枪尖的舞动。反正这么钝的枪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索性迈开大步就朝着宁白冲了过去。
宁白且战且退,在陈宏昌身上再次戳出两个血印之后,却仍然无法阻止陈宏昌的前进。情急之下,宁白直接将枪头调转,朝着他的咽喉狠狠刺了下去。
嗤!!
这一枪刺下去,陈宏昌整个人忽然呆立在原地。感受着自己脖子处传来的异样,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这一摸,一大股鲜血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地往外涌出。
陈宏昌捂着脖子,摔倒在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宁白同样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这也并不意外,枪尖确实很钝,可谁说没有锋利的枪头就不能杀人呢?
脖子这种地方的防御力本身就很薄弱,再加上陈宏昌无脑地往前冲,两个力量撞在一起,这一枪直接要了陈宏昌的小命儿。
“你没事儿吧?”
此刻宁白也慌了,赶紧丢下手中长枪试图冲上去查看陈宏昌的伤势。
可还未等他走上前,几个驻场大夫已经快步冲了上来,他那娇小的体型直接被撞倒在地。
“不好意思,你先下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处理。”
大夫不小心撞到宁白,礼貌地说了声抱歉,但是此刻人命关天,他只是示意宁白下场,剩下的交给他们来处理。
宁白愣了愣,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站起身朝着擂台下走去。
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在场所有的观众全都愣住了。
这一场比试本来就只是一场切磋而已,谁都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这?这就死了?”
“那不然呢?气管儿都已经破了,就算是华佗在世都无力回天了。”
“这小豆丁下手也太狠了吧,就是一个切磋,有必要伤人性命吗?”
“对呀,再怎么也不能往脖子上面刺吧。”
“他看着年纪不大,为什么下手能这么歹毒呢?”
“人小鬼大,人小鬼大!”
“呵呵,按照他这种打法,那谁还敢跟他打呀?”
“那不如头筹就给他呗,谁跟他打都要取别人的性命。”
“去你妈的,你就是个杀人犯。”
“砸他!砸死他。”
“杀人犯!同门师兄弟你也能下得去手啊!”
宁白一边走下擂台,一边听着这些师兄弟的谩骂,甚至有不少人将手中的石头、果皮等各种东西往他的身上砸。
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他的心头,两道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
他没有心思再待在这个擂台,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自己的屋子之中,宁白抱着脑袋,呜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他根本没有想杀陈宏昌,是陈宏昌他自己明明输了却不往台下走。
而自己刺他喉咙的那一下,他确实没有办法解释,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往陈宏昌的脖子上面刺。
战斗本来就是转瞬即逝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时间给大脑思考。
或许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样的污蔑无关紧要,但是他仅仅只是一个还不满10岁的孩子。
他幼小脆弱的心灵在这一刻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他只感觉无尽的委屈从心头涌起。
总之他哭了很久很久,甚至连嗓子都哭哑了,再发不出一声,可泪水却仍如决堤般不停地流。
“哭什么呢?”
不知在何时,枯木走进了他的房间。
他好像一个父亲一般,体贴地来到宁白的身边,将他瘦小的身体揽在怀中。
“小子,你今天的表现为师非常满意,为什么要哭呢?”
宁白委屈地说道:“师傅,可我真的没想杀他,我当时只是……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宁白仓促地想要解释自己当时的状况,可是他根本解释不出来。
“你怕什么?那个陈宏昌本身就没有多大的本事,脾气还硬得很。”
“像他那种人,即便不被你杀,日后就凭他那脾气也没有资格进入血煞盟。”
“再者说了,有师傅罩着你怕什么呢?倘若别人再说什么闲言碎语,师傅一定会为你出面。”
“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小王八犊子敢说个不是。”
“明天演武大会你继续参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有了师傅枯木的安慰,宁白心中终于是好受多了,没多久便躺在床上安静地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比赛继续进行,宁白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演武场,只是此刻一众师兄弟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些复杂的神色。
仿佛对他有很多很多的不满,可没有人敢说什么。
在那样的眼神之中,宁白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别人。眼前的演武大会进行到何种地步了,他也不知道。
“宁白对阵柳峰。”
指导老师开口叫出宁白的名字,让他进行下一场对战,他才抬起了头。
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随后便再次低下头,朝着场内走去。
“我弃赛,跟这样的人打,我还是弃权吧,毕竟命还是比较要紧的。”
还不等宁白进入演武场,和自己对阵的名为柳峰的男孩儿直接选择弃赛。
宁白抬起头看向对方,只见对方一脸无所谓地开口道。
“你那么想赢,那就让你赢呗,本来就是个连奖励都没有的比武。名次什么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你想赢,那我就让你赢,你只要别杀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