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尚书府的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而压抑。
李良坐在书桌前,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脸色铁青得吓人。
下人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一字一句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内心的平静。
“什么?你说老莫他……失败了?人……已经死了?”
李良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下人颤抖着,声音细若蚊蚋:
“是……是的,大人。
据情报所说,那个李苍缘被一个黑衣人袭杀,虽然情况危急,但是钦天监暗中护卫的高手及时出手,黑衣人不敌两位钦天监的护卫,最后……只能自杀,那个李苍缘……侥幸逃脱。”
“混账!”
李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笔墨纸砚瞬间四散飞溅,
“钦天监的人怎么敢!老莫他……他可是我李良的心腹啊!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他!”
下人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匍匐在地上,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整个书房内,只有李良粗重的呼吸声和愤怒的咆哮声回荡。
“滚!”
李良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咆哮着大喝一声。
那下人如蒙大赦,急忙连滚带爬地冲出书房,生怕再慢一步就会被这恐怖的怒火所吞噬。
书房内,李良的身影孤独而愤怒。
他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地板咚咚作响。
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老莫,虽然并非李家人,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忠心耿耿,李良也将其视为心腹。
他无法理解,为何钦天监的人会插手这件事,更无法接受老莫因此丧命的事实。
老莫,那个一直默默跟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心腹,如今却成了冰冷的尸体,这让他如何能不心痛?
这无疑是对他李良的极大挑衅和侮辱。
李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知道,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冷静思考,才能找到破局之策。
他开始在书房内踱步,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坚定,仿佛在思考着下一步的棋局。
“钦天监……李苍缘……”李良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意识到,这件事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涉及到了钦天监和李家之间的微妙关系。
而李苍缘,这个他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如今却成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这时,一个下人神色匆忙,脚步轻快却尽量保持低调地跑到书房门前,似乎带着某种急迫的消息。
他小心翼翼地举起手,用指节轻轻叩响了门扉,动作中透露出几分紧张与谨慎。
书房内,李良经过一番自我调适,心中的怒火已渐渐平息。
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学会了深藏不露,即便是情绪波动之时,也能做到表面上的平静如水。
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怒气彻底压制,然后以一种低沉而沉稳的声音问道:“何事如此紧急?”
门外的下人听闻李良那沉稳而威严的声音,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他连忙调整姿势,变得更加恭敬,声音清晰而小心地禀报道:
“大人,门口有位来自皇城的富商,名叫李二万,请求拜见您。”
听见下人的禀报,李良的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他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李二万?二弟?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心中虽然充满了种种猜测,但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于是,他索性挥了挥手,示意下人,“罢了,让他进来吧。”
李良言毕,便缓缓坐回到书桌前那把雕花木椅上,轻轻调整了坐姿,使自己显得更加庄重而又不失亲和。
他的目光穿过窗棂,投向院中斑驳的树影,心中暗自思量着即将到访的李二万究竟所为何来。
那下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李二万回到了书房。
屋内霎时陷入了一种深沉的静谧,只听得见那由远及近、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良端坐在书桌前,目光平和而深邃,静静地注视着门口。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李二万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书房的门槛上。
许久未见,他依旧保持着那副富态的模样,体态略显臃肿,穿着一身考究的富商装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商人的精明与干练。
然而,当他踏入书房,脸上却瞬间换上了那副一成不变的憨厚笑容,似乎所有的精明与算计都在这笑容中烟消云散。
“大哥,别来无恙啊!”
李二万一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亲切与客气,
“许久未见,我可是十分想念您呢!”
说着,他快步走到李良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眼中闪烁着真挚的情感。
李良看着眼前的二弟,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如同波涛般翻涌。
他微微眯起眼睛,疑惑地开口问道:“二万,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言语间,既透露出对二弟的关心,又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等待着对方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李二万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仍站在门口、等候李良吩咐的下人。
他微微扬起下巴,手指轻轻一挥,仿佛在无声地传达着某种指令。
李良见状,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说道:“退下吧。”
那下人闻言,立刻恭敬地行了个礼,动作轻盈而有序地缓缓退出了书房,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将屋外的喧嚣与屋内的宁静隔绝开来。
待下人完全退出后,李二万脸上的憨厚笑容略微收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他缓缓走到一把雕花木椅前,轻轻拉了拉椅子,发出细微却沉稳的声响,然后坐下。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轻轻交叠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盯着李良,似乎在准备着一场深入的交谈。
“大哥,其实这次我来,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他顿了一顿,似乎在斟酌着措辞,“是关于不祥之人的。”
听见“不祥之人”这四个字,李良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
他刚刚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被掀起波澜,胸口起伏不定,深吸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知道些什么?”
这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李二万,试图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线索,了解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究竟是何来头。
李二万面对李良的惊愕,神色依旧如常。
他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我当然是知道一些事的。
我们商人嘛,逐利是天性,而情报,有时候就意味着巨大的利益。
所以,我们自然有我们掌握情报的方法。”
李良沉默片刻,他的眼神在短暂的迷茫后逐渐变得坚定。
他抬起头,直视着李二万,声音低沉而有力地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不用紧张,”
李二万轻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不祥之人不过是个外人,是被三弟一时心软捡回来的杂种。
我对他并无半点感情,他若真的成了你的绊脚石,你要杀他,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李良虽然没有感觉到意外于李二万的冷漠态度,但心中的疑惑却如潮水般涌来,他眉头紧锁,目光直视着李二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探寻:
“那你为何而来?既然你不介意我杀他,又何必告诉我这些?”
李二万的笑容里藏着深意,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轻轻划破了表面的平静。
他缓缓走近李良,眼神中闪烁着算计与精明:
“大哥,我来找你当然有我的目的。
我确实不介意你杀了他,毕竟他对我来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
但你知道吗?我的儿子,他也对那个‘不祥之人’充满了嫉妒和杀意。
他年轻气盛,想要证明自己,但我担心他行事太过冲动,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李良的反应,然后继续说道:
“我本来打算亲自出手,但转念一想,既然你已经出手了,而且出手三次都未能成功,那我就没必要再冒险了。
毕竟,出手就意味着风险,而且杀死他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少直接的利益。
所以,我选择坐等观望,看看你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李二万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大哥,你已经出手三次了,甚至连杀手都动用了,却还是没能杀了他。
这让我开始担心,你是不是真的能够处理好这个问题。
毕竟,那个‘不祥之人’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所以,我觉得,或许你需要我的帮助。”
他紧紧地盯着李良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大哥,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如果你需要,我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个隐患,以确保我们李家的未来。”
李良听后,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感激李二万的坦诚相告,又对他这种利用和算计感到不满。
但他也明白,在这个复杂的家族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算计和争斗。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二弟,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我会再想办法,确保尽快解决掉这个隐患。”
李二万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他的笑容里藏着得意与狡黠。
他轻轻拍了拍李良的肩膀,好像是在给予一种无形的力量和支持,但实则是在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和不可或缺的地位。
“大哥,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决心,但现实往往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缓缓说道,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国子监的第三年即将结束,那个‘不祥之人’已经不会再接取任务。
而第四学年,所有国子监学子将前往边关杀妖,获取功勋,他也不例外。
你知道,大周国内武官与文官历来不和,你的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文官系统,对于边关之地,你的手很难伸得那么长。”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李良的回应,但李良只是沉默地听着,没有表态。
于是,李二万继续说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想要除掉那个‘不祥之人’,没有我的帮助,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哪怕是武官,也需要钱财来支撑他们的军队和装备。
财帛动人心,有钱能使鬼推磨,而我,恰好拥有大量的财富。”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炫耀和威胁的意味,似乎是在告诉李良:没有他,这件事就办不成。
李良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但他也明白,李二万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在权力斗争中,财富确实是一种强大的武器,能够买到很多信息和帮助。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说道:
“二弟,你说得没错。
边关之地确实不是我的势力范围,而你的财富也确实能够为我们提供很多便利。
但是,你也要明白,这件事不仅仅关乎我们两个人的利益,更关乎我们李家的未来。
所以,我会考虑你的提议,但我也会寻找其他可能的解决方案。”
李二万听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似乎已经料到了李良会这么说,也对他这种既不甘心又不得不妥协的态度感到满意。
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期待:“大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我要提醒你的是,时间不等人。
那个‘不祥之人’在边关的时间越长,便多一分可能与边军打成一片,构建起自己的关系网。
毕竟,我们虽未将他视作李家的一份子,可我们的三弟,那位镇北将军,却未必能如此决绝。
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也是他的义子。
一旦他心生异念,到时候再想除掉他,可就更加困难了。”
说完这句话,李二万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显得既高傲又略带几分神秘,而李良则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