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李怀恩走下丘陵,一入谷地,那本该寂静的牧场突然沸腾!
帐篷中,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拄着羊骨拐杖,颤颤巍巍奔出,跌倒在草地之上,声嘶力竭地喊着:
“回来啦!咱们的天可汗,回来了!”
紧随其后,一群衣衫简朴的妇人拎着羊奶和马奶酒跑出帐篷,孩子们拖着小羊羔冲上前。
他们跪倒在草地上,眼含热泪。
“多亏了他,我们去年没饿死!”
“草原的盐,是长生天教会他制作的!”
“去年那场雪灾,是他派人分粮分布,我们才能活下!”
“他是草原的妇女之友!”
“是我们活下来的恩人!”
“他不是皇帝,他是活命的神!”
李怀恩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张张满是风霜的脸,一双双茧裂的手指,望着他们捧出的马奶酒、烤羊肉和刚织成的粗布袍,眼中光芒一沉。
他缓缓走上前,弯下腰,亲自接过那碗发着热气的马奶酒。
没有人敢拦他。
李将军站在后方,脸上虽有担忧,却一句未出。
拔汗古更是默然,他明白,那是一个真正来自草原的王,在回应草原的信念。
李怀恩仰头,将那碗酒一饮而尽!
饮罢,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
“朕不是来征伐你们的。”
“从今日起,凡归我大唐者不扰一户,不毁一羊,不焚一帐!”
“违者杀无赦!”
全场寂静,连风声都像停了。
那名白发老者重重叩首,泪水滴在草根上。
“圣君啊!我们从此,再不信突厥的可汗了!我们认你!”
一名妇人抱着孩子,高举过头,嘶声喊:
“大唐万岁!陛下万岁!您是咱们的活菩萨,是咱们的真天可汗!”
程镇山轻叹一声,低声道:
“不战而降,万民归心,世上,唯有一个李怀恩能做到。”
李怀恩未作声,转身,披盔上马,语气冷峻如剑:
“传令下去军中所有将士,踏入喀颜川,一草不踩,一羊不夺,违令者立斩。”
当夜,王师在牧场安营。
四野之中,百姓自送牛奶、馕饼、衣物与毯,孩童奔走于营地之间,传递食水与火炭。
战士们本以为草原只有敌人,却第一次,在异地感受到百姓的笑、母亲的手、平凡的温暖。
许多将士悄悄擦着马鞍上的泪痕,说不清是悔、是敬,还是久违的柔软。
李怀恩独坐营外,披着黑袍,仰头看着满天星辰,风声中低声喃喃:
“这一战,我不是来掠地的。”
“是来收心的。”
“草原,归我大唐。”
幽州北门外,午后血阳,血云压城。
风卷着沙砾呼啸而来,寒意如针。半空红日宛若染血,悬于残冬灰云之下,大地如铁。
北境荒原上,契丹五千铁骑列阵如狼群,风中旌旗猎猎,刀光如水波荡漾。
战马鼻息喷涌热气,铁甲铮鸣如潮。
契丹王子耶律铎立于中军,一身银甲红披风,马下是纯黑战骑,四蹄雪白。阳光映照之下,宛若来自荒原的战神。他猛地抽出弯刀,刀锋寒光斜指幽州城门!
“斩将夺城!掠光全城!杀一个不留!!”
后方军阵顿时鼓声雷动!
城头之上,刘通静立如山,玄甲无尘,面容如铁。
风吹战袍猎猎,他右手搭在长刀之上,左手高举,指向城下:
“开门。”
“轧!”
三道铁门,轰然打开!
幽州静如鬼城,街道无一行人,门窗紧闭,甚至传来阵阵风卷空瓦之音。唯有三面红旗悄然升起,挂在城头、街头、钟楼之上。
这,就是十字屠杀阵的启动信号。
契丹军:前军两千精骑,配战斧、长弓;中军耶律铎率一千亲卫;左右军各携五百重骑破阵部队。
大唐军(城中埋伏):
东巷:八百弓弩兵,伏屋顶。
西巷:一千步卒,短兵接战。
中街:五百重盾方阵,控死冲锋线。
后街屋檐:火油队与滚木机关埋伏。
刘通精骑百人:潜伏钟楼后,待破阵一击。
“他果然胆怯了!随我破阵,幽州不过尔尔!”
契丹铁骑如黑潮汹涌而入,马蹄如雷,地面颤抖!
可刚过三十丈—
“砰!!!”
街道两侧机关落地,陷马坑接连塌陷,重骑翻滚坠落!
屋顶暗红战鼓骤响,角音长鸣,杀声响彻天际!
“杀!!!”
伏兵出!
屋顶、墙后、井口、暗巷,一名名大唐玄甲兵陡然杀出!眼中无畏,手持长刀、弓弩、火槌,战阵成线,一字铺开!
左巷,步卒短刀如雨,围攻敌骑马腹;
右巷,重盾兵列阵,钉马桩定线,合围绞杀;
前街,火油泼洒,火箭射落,整片区域燃起烈焰!
“轰!”一匹契丹战马拖着一名骑兵冲入烈火中,马嘶人叫,场面惨烈!
他们习惯了南下抢掠,从未见过大唐用巷战反击,冲阵线一塌糊涂!
更惊恐的是—
他们的弯刀砍在玄甲上,只留下一道白痕!
反观大唐士卒,盾兵配刀,大多是两人一组夹杀,一刀架喉,一刀削腿!
十步之内,契丹兵根本靠不住一名大唐兵卒能打两个契丹兵!
副将惊恐喊道:“敌军铠甲太硬,刀劈不开!根本不是一等一的战力!”
耶律铎怒吼:“整阵!整阵!跟我冲阵”
他转头欲命左右翼骑兵合围,刚一挥手,却听身后传来一声—
“我在。”
他自钟楼后破墙而出,百名精骑呈锋矢阵,如风卷雷霆!
马速极快,一人十步,刀锋高举!
街巷被提前清出一条“血线”,专为他斩首而设!
他第一刀,横扫一名契丹副将喉骨碎裂,连人带马翻滚数丈!
第二刀,挑断三匹敌骑马腿,敌军摔落,瞬间遭刺!
第三刀,直扑耶律铎!
耶律铎奋起弯刀,劈向刘通额头,二人正面对撞,火星四溅!
“铛!”“咔!!”
只三合!
刘通顺势抬肘、转刃、反压!
一刀自耶律铎左肩斜斩入腹“噗嗤!”
契丹王子被一刀劈成两段!
战马惊嘶,鲜血狂喷,亲卫呆滞!
突厥狼旗在火光中,轰然坠地!
“王子……王子被斩了!!”
“撤快撤!!”
“他不是人,他是鬼!”
残余契丹军被彻底击溃,有的弃马跪地,有的逃入山林被王师骑兵斩杀!
一场巷战,五千契丹,死者三千,被俘一千,逃脱者不足百!
刘通立于断墙之上,血染玄甲,长刀指地,望着狼籍街巷与北方残雪,缓缓开口:
“北疆,应由我辈守。”
幽州百姓出坊相迎,街道上,老人跪地叩首,热泪直流:
“这是……大唐的将军啊。”
这一战,幽州守城。契丹不再敢南窥半步。
刘通名震北疆,一战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