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从完成任务宁府回宫同太子复命,季宴清正为政事烦躁,揉揉眉头才开口,“宁五教的如何了?”
“面上是差不多了,不过瞧着宁姑娘不像是真心受教的样子......”崔夫人说的很委婉,一副欲言又止,最后终是说道,
“这宁姑娘,看着委实在是不堪重任的。”
她以前教导过林皇后,去年又被殿下指派到林家教导林三姑娘。
林三姑娘是要做太子妃的,那就未来的皇后。按道理教导宁家的女郎委实在用不上她,她不敢妄自揣摩殿下是不是有其他心思。
但是也着实怕这宁姑娘坏了自己名声,所以并没有替她周全,选择实话实说。
季宴清约莫能理解她的意思,宁五那个性子他是知道的,也不是一日就能改的,“罢了,本性难移,辛苦夫人了。”
于海把准备好的赏赐送过去,把人打发走回到书房,看他头支着头不怎么痛快的样子,主动替他按着太阳穴劝慰道,
“宁姑娘活泼可爱,人啊,得和花一样,各色各样的才好。”
于海看他没阻止,继续说道,“也不能全都是知书达理那一挂的,得有温柔的解语花,也有那解闷的开心果,殿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季宴清抬眼黢他,“你倒是懂得不少。”
不过这话倒是没错,人与人不同,强求不来。
方才崔夫人未尽之话犹在耳旁:宁宁是个不堪托付大任的。
认识宁宁前他是钟意林三姑娘做太子妃的,所以私下帮了她不少,虽然不至于喜欢她,好歹她聪慧、懂事,至少不用他多费心。
宁五不一样,她连最简单的宫规礼仪都不愿学。算了,她保持这样也行,左右她不用面对这诸多宫务,让别人去忙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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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思索间于海传话,说惊影过来说有事要回禀,传完话便主动退了出去,屋中便只剩下两人。
上次宁宁偷跑出去躲避那水边村,宁宁自己说是想去坐船回蜀地,只是恰巧碰到村民带她一段,他并不全信。
让惊影留了人看看村子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倒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才来回话,“查的怎么样?”
“属下发现里面有家医馆馆主有些不对劲,经查证,那郎中医术极好,完全不输都城的郎中,却甘心窝在那小村子。”
季宴清指节一下下敲在着桌子,开口道,“那个渡口是离开都城重要路径,人员往来极其频繁,宁五想离开不是第一选择就是那?”
“是为了收集消息?”惊影不确定的问道,“后来属下按你的吩咐打草惊蛇,直接把这郎中关了起来,切断了他同外界联络。”
说到这惊影有些兴奋,“果然如同殿下预料的那样,第二日就看到两个同伙来救他,这两人蒙面藏身表面看不出有什么特特别,只是功夫都极高。”
“是属下无能,没注意这院子有密道,让这一伙人跑了,这群人走之前顺势烧了医馆,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查出来。”
这倒是出乎季宴清的意料,这伙人能在惊影手下全身而退,还能不留下痕迹,这倒是证实这伙人确实有问题,
“这种行事作风倒倒是不像江湖绿林那些草莽之辈,那些人不会如此谨慎利落,这倒像军中人士的习惯。”
不过他更关心别的,“这伙人同宁宁有关?”
惊影连忙道,“现在还不好说,收留宁姑娘的是个寡居的妇人,世居于此,身份并没有什么异常,她说是接受了一个客商的委托让宁姑娘暂住的。”
“客商?”
惊影将查到的信息一股脑说了出来,“是,那主仆两个说是做皮货生意的客商,暂时居住在水边村。”
“那村子附近靠山,村民打猎的不少,附近几个村子都皮货都是在此售卖,经常皮货有客商暂居于此。”
“就是这两人都城回来的路上碰到受伤的宁姑娘,才把她带到村子的。属下去找了这主仆两人,不过说是凑够了货,当天这客商就乘船去南方贩货了。”
“会这么巧?”季宴清明显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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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时分,轻烟去膳房拿了早膳,便听到厨房几个采买聚在一起嘀咕,
“你们不知道,那平安侯府被抄家了,主子们都被抓进大牢了,苏家奴仆都让官府在西市售卖,呼呼啦啦上上百号人呢。”
“往日那侯府不是威风赫赫,仆人出来那些小官都得供着,”那人说到这,指了指一个脸面带疤瘌的男子,
“你那时候还不是被他苏家马夫鞭子抽过,还破了相老婆都讨不到。你不如去买个丫鬟回来当老婆。”一群人说完哈哈笑开。
原来是那姓苏的家人被抓了。
轻烟听完激动食盒都忘了拿,一路小跑回去院子,看宁兰还没起来,把人摇晃醒,“姑娘,别睡了,苏家被抄家了。”
最近半个月,崔夫人每天只允许宁兰睡三四个小时,她根本睡不够,每日都在头晕眼花。这会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根本反应不过来这苏家又是谁。
轻烟连比带划,“就那个苏世子,他的家人都被抓了,抄家了。”
这下宁兰反应过来了,是那个苏云蔚苏家被抄家了,并没有觉得稀奇,早前季宴清就说会惩罚他们,
“抄就抄吧,”她打个哈欠,准备躺下,“我反正是要再睡一会,在不睡我都要和姓苏的一起死了,你不准吵我。”
“五妹妹,我要去铺子你可要同行。”
宁兰还未及躺下, 院子就响起一道响亮的女声,她一听当即不困了,跳下床披个衣服就往外跑,“四嫂嫂,我去。”
能出去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四嫂算是宁家比较正常的人,其余人虽然面上客气,心底都是鄙夷她的出身的。
四嫂娘家商贾出身,倒是和她相处的不错,“我们现在就走。”她怕沉音逮到机会不让她出门,想直接走,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四嫂笑道,“瞧你急的,出去也等你梳头不是,你看看你这鸟窝一样的头发。”
宁兰摸了摸发髻,刚才跑的匆忙就顾上衣服倒是忘记梳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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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产业本就很大,又加上四嫂很有经商天赋,现在宁家铺子几乎遍布都城,她每次出来去的铺子都是不同。
两人坐在马车内,宁兰一边同嫂子说话,一边通过帘子缝隙看前面赶车的马夫,他正侧着身好似在偷听两人说话。
这人有些可疑,方才她上车开始就时不时眼神往她身上瞟,小声同四嫂问道,“这马夫年纪轻轻赶车倒是稳当。”
四嫂闻言从账本中抬起眼,“好似刚来不久,原先赶车的老王头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闹肚子,今天就由他顶替了。”
熟悉的阴谋的味道,这人不会又是季宴清的狗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