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清本想起身,突然脚下一软又栽了回去,他勉强扶着水池墙壁坐下,“宁宁你过来,我脚滑摔了,你扶我起来。”
看他这样子,宁兰非但没过去,还连忙后退好几步,脚下一软跌坐回地上。
徐郎君这药果真厉害,她不过装样子喝了一口,就已经手脚发软。
扶着墙壁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到茶盘,把倒扣的另一个杯子掀开,里面有个药包,她手软的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纸包倒入口中。
看她一串动作,季宴清便知道原委,舌头有些发麻,吐字不甚清晰,“宁宁,茶水里面你放的什么?毒药,还是蒙汗药?”
宁兰本就喝的少,这会喝了解药已经慢慢恢复知觉了,看他现在手脚不能动,仍然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恶狠狠回他,“毒药,砒霜,是能要你命的东西。”
“不可能是毒药,”他斩钉截铁否认,“你方才自己也喝了,孤猜是让人暂时四肢麻痹的东西,宁宁,你胆子不小,敢对我下药。”
“就算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外面山脚下全是巡逻的禁军,看到你一个女子出没定会起疑,至少会将你关到明日大理寺上值,你觉得你还能走的掉?”
其实还有个可能,来时她见到自己用东宫的腰牌,拿着这块腰牌便可畅通无阻。
果然看到她在翻找他的那堆衣物,明晃晃的腰牌被她顺手揣到怀里。
“宁宁,你现在把解药拿出来,孤不会同你计较此事,不然......”
宁兰才不想听他啰嗦,“闭嘴吧你,吵死了,你觉得这种鬼话我会听?”
穿好衣服,见他倒在池边,浑身动弹不得,以防万一,她本想找个麻绳把人捆起来,发现没有只好拿着她衣服上的披帛,把他手脚都绑在背后。
看着这披帛,宁兰忽然想到,之前在山上也绑过他一次,不过那时候是为了救他,现在却是巴不得他死。
宁兰就这么半蹲着看着池中半躺着的男人,他眼中没有一丝慌张求饶的样子,宁兰不喜欢他这样子,都是阶下囚了还这么高高在上。
恨恨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一会,昔日压抑的不甘愤怒恨意都涌上来,忽然低低笑起来。
这个笑落在的躺在地上的季宴清眼里清有些狰狞,月华通过枝丫照下来,映照她脸上,显得她像山中艳丽的鬼魅,要将自己拆皮剥骨。
宁兰弯下腰和他对视,父亲总是她说要平和,愤怒和暴力无法解决问题,以前深她以为然,但是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开口声音带着点颤,“世人皆说,杀人诛心,我看巴掌打到脸上才知道疼。”
说着抡圆了胳膊重重往季宴清脸上扇一巴掌,许是用力太过,‘啪’的一声,震得她手发麻,不小的动静引得树上休息的雀鸟扑棱棱起飞。
右手麻的厉害,宁兰不打算和自己过不去,又用左手抡圆了又是一巴掌。
心中烦闷像是找到发泄口,愤怒裹挟着怨气冲昏了头脑,多打了几巴掌,等清醒过来季宴清的脸已经高高肿起。
她住了手,不是心疼他,是手太痛了,用脚狠狠地往他胸口踢一脚,“你骨头长这么硬做甚?痛死我了。”
愤怒压过害怕,她这会甚至有些激动,学着他以往的动作,拍拍他脸。
往日他总是喜欢在完事后居高临下拍着宁兰脸让宁兰乖乖的,乖什么呢,乖乖的等他下次临幸吗?
看他神色怒火中烧,像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了,她也笑道,“这就生气了,别着急,这才哪到哪。”
刺杀太子,大抵会诛九族,宁家那群老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诛就诛吧,她并不关心。但是那个便宜哥哥还不错,四嫂嫂也还行。
且他是大梁朝的太子,若是死了牵连甚大,抓杀死太子凶手和抓太子一个女人抓捕力度肯定天壤之别。
不能杀他,但是也不想让他好过。
此刻季宴清已经从愤怒变成不易察觉的兴奋,她不敢杀他,这是无比确认的事。
相反他有了隐隐的期待,眼角扫向拖着自己的手,平日在榻上十指相扣这么多次,怎么没发现她这手打人这么有力气呢,想来都是装的。
宁兰早就把注入热水龙头堵上了,天气严寒,没有活水注入,池内的水很快就变的冰凉刺骨。
将他头靠在墙壁上,但是身子依然泡在水里,确保他不会被溺死。这池内寒凉透骨,这么冻上一夜,不死也会要他半条命。
季宴清虽身不能动,但是眼睛却清晰地看到女子每一个表情,开始时的愤怒怨恨,到后来的报复的畅快。
比起以前总是低眉敛目讨好他,这才是她真面目吧。季宴清只觉得浑身怒火中烧,周身的溪水似乎也没有这么凉了。
“宁宁,不过强迫你侍了一回寝,你就这般恨?这些日子我为你做这么多你就半点不曾为我动心?”
听他说这个就来气,
“你以为你给些吃穿用度,给些钱财我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就是你运气好,让你有个好出身。”
说完上下嫌弃打量他一眼,“否则你这样直男癌成精,放到我们那大概得打一辈子光棍。”
“我告诉你,我养猫养狗都爱的不行,吃喝拉撒都得最好的,你待我还不如我的猫儿狗儿的,还想我喜欢你,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
检查完自己缝在衣服的户籍和金饼子、他的腰牌没有遗漏,没再看那个男人,转身便向着拴着乌骓的枯树走去。
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对着一脸愤恨男人说道,
“是你强迫我在先,我报复在后,在我这里我们我们算是恩怨扯平了。希望以后不再见,但我估摸着以你这心胸狭隘,阴险狠毒的性子,定是不会饶我。”
“不过我一点都不怕,若是此行顺利你就是下到阎王殿都找不到我了,若是不顺,那我就自杀,到时候刨坟掘尸还是挫骨扬灰都随你去,反正人死如灯灭。”
说完便不再多言,骑着乌骓扬长而去。
季宴清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黑夜,乌骓竟是任由她骑乘。
是了,今日她一直找机会接近乌骓,马已经熟悉她了,她倒是马技娴熟,连不会骑马都是故意骗他装出来的。
他那会故意试了她两次竟然都没露出破绽。
看着那决绝离开的背影,季宴清气的咬牙切齿,难为她能想这么周全。
提前谋划,先是假装顺从,取得他信任。今日刻意引诱自己让他撤走护卫,现在护卫撤远了,她借机走的悄无声息。
好得很!
宁宁,你当真是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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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宝子们的打赏。
连续三更真的要了老命了,昨天我把未修文的底稿都传上去了,早上一起来天都塌了,再这样下去要被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