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若又怎么会看不清宋焰的这点小盘算小伎俩呢。
她耳聪目明,心思敏锐,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宋焰对她和孟宴臣不加掩饰的恶意,更能窥见他暗藏在冠冕堂皇话语下的重重祸心。
薛明若知道,宋焰不过是有意施为,搬弄是非。
他自以为掀去了孟宴臣身为负责任好丈夫的精心伪装,也损伤了自己的脸面,自得于为他们夫妇埋下了不小的祸患,为日后的家庭矛盾留下了导火的引线,姑且算是替他和许沁小小地出了一口气,可谓是达成了一石多鸟之计。
薛明若看得出来,宋焰那张油腻腻的脸上如今正挂满了幸灾乐祸与沾沾自喜。
她知道,宋焰无非是在暗指孟宴臣昔年“喜欢”过许沁的事儿。
她更知道,这不过是无稽之谈,只是缘于孟宴臣曾经的误解与错觉,他压根就没有真切地爱过许沁。
奈何身为局中人的孟宴臣看透了,也走出来了,而许沁和宋焰却仍旧困守在原地,坚持着从前的刻板印象,始终不愿意相信。
可是,薛明若依旧觉得恶心——这并非是在针对孟宴臣,也并非是因宋焰的贴脸嘲讽而迁怒孟宴臣,薛明若只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许沁和宋焰未免太过恶心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两个人呢?
一个不屑别人的爱意,却又要死死紧抓着不放,更将其视作是能够彰显自己魅力,抬高自己身价的战利品。
而另一个人,则试图旧事重提,用这份过往来打击摧毁当年那个诚挚的少年。
他们为什么非要认定爱一个人就一定是龌龊不堪的呢?
他们为什么非要用别人曾经赤忱真诚的爱意去作为伤害他的利器呢?
薛明若看看远处泄露这一切的许沁,再看看近在眼前,高抬着下巴,自以为说中了孟宴臣痛处的宋焰,忽然就觉得他们是那么的卑劣低贱,不择手段,实乃小人也。
在这一刻,薛明若扪心自问,她确实是庆幸的,庆幸孟宴臣从来就没有爱过许沁——但她不是欣慰快意于孟宴臣的干净纯粹,而是暗喜他不会被这两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真小人无情刺伤。
——
薛明若不动声色,只是似笑非笑,她没有按照宋焰的预想行事,连声追问个究竟,而是四两拨千斤,避重就轻地回应道:“宴臣的事情我都有所了解,可是宋先生这话倒把我给说糊涂了,我实在是不清楚宋先生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薛明若再扬了扬眉,也故作茅塞顿开的姿态,反唇相讥起来:“恰巧,我也曾听说过宋先生年少轻狂时做过的错事、恶心事。”
娇艳的美人面上一点点沾染上凛冽的寒意,薛明若目光锐利如剑,而剑锋直指宋焰。
她意有所指地说:“好像……尚且不能用一个‘龌龊’来尽数概括。”
谁还不知道谁呢?
真当你就有多么正直无私,一言一行毫无错漏吗?
你当年也不过是一个拐骗别人家孩子,长恶不悛的小混混罢了!
妻子愤愤不平,努力替自己出气,孟宴臣听罢,心头一暖,他自然不能作壁上观,更是要声援一二:“我对我夫人从无隐瞒,更无欺骗,宋先生大可不必使这些鬼蜮伎俩,可笑的雕虫小技来尝试离间我们夫妻俩。”
孟宴臣不会陷入自证陷阱,对他来说,其他人的看法都不重要,他只要薛明若是相信他的,不会误解他的心意,这就已经足够了。
孟宴臣不会费心辩解什么,更不会企图改变与他并非一路人的宋焰的一隅之见。
何必同宋焰咬文嚼字,争论不休呢?
但被人蹬鼻子上脸至此,若不回报几分,显然也不是孟宴臣的作风。
孟宴臣不疾不徐地开始出招,从容不迫地反问:“我倒是很想问问宋先生。若在你看来,我是龌龊下流的,那么曾经诱拐许小姐,带她逃学翘课,抽烟喝酒,跟别人打架,去不三不四的酒吧贴身热舞……诱导她做出这些行径的你,岂不更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