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明休息完,继续开始烧纸,李骁把面包车上一个坏的座椅拆了下来,让王天明坐着烧,原本小盆里只能放下三摞纸钱,现在一下子轻松放进二十摞。
王天明拿打火机点燃纸钱,继续念叨着,可突然火苗变大,整盆的纸钱都烧了起来,一人高的烈焰腾空而起,给王天明吓一跳。
李骁拎着座椅给王天明往后拽了拽,然后对王天明说道,“别停,继续”,喊着王昇,俩人一块往大盆里一摞一摞的扔纸钱……
王天明听到李骁的话,也不顾这么大的火苗,继续对着墓碑念叨着。
这回是真快,没用二十分钟,刚才堆积如山的纸钱,都已经被投入到大盆里,王天明念叨的有些失神,机械的重复着说过的话,把刚才说过的事,再继续念叨一遍。
看着火苗越来越小,李骁找了根树枝,扒拉着大盆里没烧完的纸钱,空气中弥漫着烧完的灰烬,李骁的衣服上也被熏黑了,满是烟味。
当最后的火苗熄灭后,大地又恢复到漆黑,李骁把车打着,用车灯照射着坟地,下面要进行最关键的一步,开棺迁坟。
王昇舅带着自己儿子和王昇,三个人一人一把铁锹,准备打开刘中华的坟包,王昇舅拿着风水的罗盘,开始围着前后左右的转着,直到在北面找到一个位置,用脚踩着,指挥着他儿子,“明明,从这开始挖。”
李骁和王天明在旁边认真的看着,王昇舅煞有其事的样子,倒是能忽悠住大部分主家。
王昇和明明,开始挖起了坟包,没一会,就挖到了棺材的一角,这是一个红棕色的厚木大棺,王昇舅也加入其中,开始从棺材的一角沿着边开始挖。
王天明看着湿润的棺材,他越来越相信这个阴气重的坟墓,是让自己和家里不顺利的主要原因。
李骁就静静的等着,他现在又困又冷,李骁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基本确定是发烧了,现在这种情况,没办法自己去车里睡觉,只求王昇舅能够快点弄完。
挖了大概一个小时,棺材的全貌逐渐显露,王昇舅用手摸了摸棺材,看着手上潮湿的水珠,对王天明说道“里面肯定是进水了,”
王天明之前被李骁提醒过,心里也早有准备,点点头,说道,“越是进水越要迁走。”
李骁看王天明没明白王昇舅的意思,所以补充道“舅,辛苦了,只要能顺利迁走,我给你加三千块钱。”
王昇舅说进水了,一方面是告诉主家真实的情况,第二也是最主要的就是告诉主家这个活有困难,希望能加点赏钱,毕竟湿的尸骨比干的尸骨,处理起来不知道麻烦多少倍。
听到李骁直白的话,王昇舅耳根发烫的搓着手,嘴里说道“不用,不用,我们尽力……到时候看着赏就行。”
王昇舅说完,就连王昇都觉得脸红,那这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啊,前面说着不用,后面说看着赏,真是没眼看啊。
明明从面包车里拿出两根撬杠,王昇和明明在棺材的一侧,各选一个角,两人把撬杠插好,随着王昇舅一二不断的喊声中,开始使劲撬着。
随着“砰,砰”两声,棺材盖子终于被起开了,李骁也上去帮忙把盖子卸下来,只有王天明还站在旁边,不知所措,虽说见惯生死,但这个场面他真没经历过,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
王昇舅在旁边提醒,“一会儿盖子完全掀开以后,会有一股怪味,你们先各自找东西把嘴和鼻子捂好。”
李骁几人听到王昇舅的话,直接把上衣脱下来,叠成长条,从前面捂住口鼻,在脑后系好。
随着王昇舅喊着一二三用力,棺材盖子直接被四人掀开,确实如王昇舅所说,一股陈年酸菜缸被掀开的酸腐味扑面而来,即使隔着衣服都能闻到,李骁和王昇马上跑回车那头,明明则是直接拽开衣服,吐了起来。
王昇舅拉着明明也回到了车旁边,告诉王天明和李骁,“我刚看了,里面全是水,根本看不到尸骨,一会儿等气味散了,我把水弄出去,把尸骨捞出来。”
然后转身对明明喊道,“明明,你这样以后怎么干这行啊?别吐了,把骨灰盒拿过来。”
明明把今天一天的饭都吐了干净,现在开始吐胃液了,他感觉现在口鼻里还残留着那股怪味,一直挥之不去。
明明挣扎着起来,爬到面包车里开始翻找,他记得来之前,父亲听说是王昇的朋友,而且出大价钱,专门挑了一个镶嵌玉石的红木骨灰盒,可怎么就找不到呢?
明明把面包车翻了两遍,也没找到,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走之前,自己把骨灰盒放在门口了,准备走的时候一块带着,结果光顾着搬纸钱了,走的时候就忘了这码事。
当明明空着手出现在李骁和王天明面前时,王昇舅立马就知道这是忘带了,真想一脚踹死他。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如果开车回去取,来回得一个小时的时间,王昇舅直接骂道,“你踏马还能干点正事不?赶紧开车回去取,快点开。”
明明不好意思的跑到车上,准备开车离开,王昇舅又喊住明明,“把白布给我拿下来。”
明明一捂头,真是越忙越乱啊,又下车打开侧门,把白布递给了他爸。
王昇舅把白布在墓碑前铺好,指挥着王昇继续在棺材的一角开挖,要挖到棺材的底部,只要看到棺材底部,就拿撬杠在底部戳个洞,这样水就可以从棺材底部放出去了。
等王昇开挖以后,王昇舅则是捂住口鼻,拿起最开始烧纸的盆,一盆一盆往外舀着水,棺材里的水经过搅动,味道更加浓郁。
李骁看着手机,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是夜最深的时候,天上的星星格外的亮眼,而此时李骁明显感觉左肩膀开始肿胀起来,自己全身也越来越冷。
当王昇在棺材底部把洞打通以后,水位下的明显加快,王昇舅也继续加快速度,往外舀着水。
就这样过了半小时,水快要放干净了,王昇舅开始把手伸进棺材里,摸了下去,当手触底以后,拿上来看看胳膊上的水渍位置,分析着还有多少水。
在这空荡荡寂静的深夜,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给本就紧张的众人吓了一大跳,王昇舅从兜里拿起手机,是明明。
电话接通,明明说道“爸,家里钥匙在你兜里,我进不去家门。”
明明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响亮,李骁和王天明也都听到了,大家都不说话,王昇舅都不知道从何骂起了。
“歪,爸,你听见我说话了嘛?爸?”明明还以为父亲是没听到
李骁则是打破僵局,“让明明回来吧”然后转身把车后座掀开,把那座金佛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拎着盒子下了车。
王昇舅也知道,让明明回来拿钥匙,再回去取骨灰盒,再送回来,这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就得五点,那时候天都亮了。
李骁把盒子拿到了王天明面前,说道“拿装金佛的盒子带咱舅回去,也算是沾沾光,你看行不?”
王天明刚才光顾着着急了,没想到李骁想出这么一招,他是摸过这个盒子的,质量很不错,连连点头,说道“二弟,听你的,让舅沾沾光”
听到这里王昇舅也放下心来,对着电话喊道,“你踏马赶紧滚回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挂完电话,便对王天明和李骁谦卑的表示歉意。
王天明没跟他计较,挥挥手,让他继续抓紧弄。
王昇舅继续开始拿盆往外舀水,终于,棺材的底部只剩下一层水,隐约能看到棺材里尸骨的样子。
王昇舅开始用手摸着,摸到了骨头,然后顺着骨头的位置,探着身子前后摸着,终于摸全了。
王昇舅开始一块一块的把白骨从棺材里拿出来,放在白布上拼接好,直到最后恭恭敬敬用双手把头骨捧了出来,终于一副骨架拼凑好了。
一切都弄完,李骁给王昇舅拿两瓶矿泉水,洗着手,王昇舅则是对王天明说道“一般都是把胫骨拿走装骨灰盒里,找地方重新安葬,你看你们挑哪个部位?”
骨灰盒一般就只有三四十厘米的长度,导致很多家属只能选择其中的几块骨头,放进骨灰盒里,带走安葬,而王昇舅的说法,也是国内普遍的做法。
王天明想了下,看向李骁,现在的李骁俨然成了他的主心骨,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想让李骁替他抉择。
李骁看着整个骨架,对王昇舅说,“整个骨架我都要带走。”然后把佛像盒子打开,让他把头骨放进去,剩下的则是直接把白布对角扎成包裹。
李骁知道缅西可不是国内,可不讲究火葬,挑骨头之类的,既然要带回缅西,那就把整个骨架全须全尾的都带走。
李骁的宗旨,要么不办,要办就要办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