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飘飘拉着高她一头的少年走近时,温苒就已经认出来了,原因无他,一如多年前,逆着光走向自己的人,像,真的很像……
榕城古都古色古香,亭台楼阁,随意攀上高楼,站在栏前俯瞰,亦别具一格。
“飘飘,”四下人稀,楼下街道上却依旧人来人往,虽夕阳西下,却热闹不减。赤焰七星第一次觉得,这个陌生人如此熟悉,“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说话间,他目光移向这位熟悉的陌生人。而对方早已泣不成声……
青飘飘诉说西境之行,竹叶青被带走,她被荧惑族所救,后来偶遇钢千翅,跟随暮羽洲前往沙海之崖,以及自己父母的过往。
“星仔,”青飘飘扶着温苒,看着他说,“温阿姨是……”
“是妈妈,”赤焰七星抢过话题,犹豫一路,他终究是不忍再无视,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是往前十八年都未曾感受过的!
“对吗?”赤焰七星的声音发抖,是青飘飘从未见过的紧张。
“是……星仔,”未等女孩回话,温苒先抱住了赤焰七星,声音悲戚。只是这一拥抱,竟使心脏慢了一拍,这个离开时还是奶娃娃的孩子,此时竟高了自己一头。
赤焰七星回抱怀中女人,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关切和悲伤。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试图安慰她。
温苒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往昔回忆涌上心头。心中的痛苦和思念一下子释放出来,难以抑制。
赤焰七星被她的情绪感染,不禁动容。脑海深处一些模糊记忆逐渐清晰,以温苒为原型,越发深刻。
“妈……妈……”从小到大在内心呼唤了千次万次,喊出口时却依然陌生。
温苒愣了一下,愧疚涌上心头,看着自己的孩子,真挚诚恳出声:“对不起,星仔……
是爸爸妈妈的错,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在你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未曾出现,时至今日,才发现年轻时所期望的荣耀如同过眼云烟,而亏欠你的也永远弥补不了了!”
“妈妈,当时的你们就像现在的我们,骑刃王带给我们的远不止荣耀,”赤焰七星示意她看向远处,屏幕里不知是何时的骑刃王决斗视频循环播放着,“骑刃王让我认识了很多人,交到了铠甲神、钢千翅这样的朋友,结识了紫云金甲,也……”他说着,看向青飘飘,眸光柔和,“也认识了飘飘,同时也学会了抉择,爷爷说过,生活不是一种宿命,而是一种选择。我们都不应该为过去的选择而后悔!
至于亏欠,您回来了,就永远不会有亏欠!”
温苒看着屏幕里播放的视频,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的技能逐渐复苏,即使久不碰骑刃王,一旦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逃避多年,愧疚多年,却依旧不能完全放下!
“温姨,”青飘飘迎着风,睫毛闪动,在夕阳霞光里格外灵动,“热爱没有错,心有向往,才能无畏前进,骑刃王与我们,早已无法割离!”
温苒苦笑,她……不,是当年的他们,早就埋葬在黄沙之下,终不见少时意气,也寻不回昔时荣光!
“妈妈,飘飘,我们去吃晚饭吧,他们应该都过去了,”赤焰七星打破安静的氛围,不愿温苒再胡思乱想下去。
“是啊温姨,我们走了一路都没好好吃一顿饭,”青飘飘随即附和,脸上苦涩退去,只有清冷与动人。
温苒左右看了看两人一眼,嘴角微扬,浅浅应了一声……
……
热闹集市中,叫卖声频繁,霞光里来往的人们仿佛镀了金,熠熠生辉……
“两位小姐,这是你们点的点头,请慢用!”老板笑意甚浓,似乎是为今日生意红火而高兴。
“谢谢,”白医仙异常欢喜,抿了一口甜水才挖一勺糕点送到口中,紧接着眼睛一亮,连声夸赞,“好吃,太好吃了,纹纹你快尝尝!”
苗纹纹回过神来,看着她一脸满意,依旧提不起兴趣。
白医仙又吃了一口,才堪堪放下手中的勺子,看着对面的女孩说:“为什么逃?”
她开门见山,苗纹纹倒不惊讶,只是浅浅叹了口气。
对,她逃了……看到铠甲神身影的一刹那,心脏猛然加速,她下意识就跑了,刚刚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也不知道……
害怕……
愧疚……
忐忑……
还有很多情绪……
“吃吧,吃完后,去见他,”白医仙将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眼神示意她动勺。
苗纹纹拿起勺子,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挣扎良久才道:“是我害了他,”一句话,似乎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随之而来的是久久的沉默。
在无数个暗夜里,苗纹纹时常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出驾驶舱,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他舍命救自己的一幕。
“姐姐……你的花,”稚嫩的童声打破席间沉默,苗纹纹惊愕抬头,连忙出声,“我……我没有……”
“希望姐姐天天开心,”小男孩将山茶花放在桌上,不等她再出声,快步跑开了。
“等一下,我还没有给……钱,”苗纹纹起身,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白医仙一副不解的样子,缓缓开口:“这年头,没有人会做亏本生意的,”说着又吃了一口盘子里的点心。
苗纹纹抱起山茶花,凑近鼻间闻了闻,笑道:“他意识到送错就会回来了。”
白医仙眨眨眼,并没有多说什么,送花小童肯定不会回来了,不过……送花人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你……你没长眼睛啊,”一道刻薄的声音打断了白医仙的思绪,回过神来看到好好的山茶花洒了一地,苗纹纹微微蹙眉,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不是她速度太快,没有看路直直撞到自己的吗?
“你是不是弄错了……”
“笑话,撞到人不道歉还反过来说我?”陌生女生不依不饶,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说着泫然欲泣。
“小妹,怎么了,”徘徊在周围的两个男人围上来,看似关切自家小妹,余光却打量二人。
“大哥二哥,她撞人不道歉,”女生瞬间红了眼,声音委屈,四周停下脚步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着……
“二位小姐,你们这不太讲理吧,”女生口中的大哥神情为难,颇有些不给说法不罢休的意思。
苗纹纹捡起山茶花,花朵大多已经摔得散了一地。
“是她自己不看路,况且我在小摊桌前,并没有碍着谁的路,到底是谁不讲理,”苗纹纹并没有生气,井井有条说着。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环视一圈四周,片刻脸上带了笑:“对不起小姐,小妹自小被惯坏了,你看我一急,就……唉,实在对不住,”他一脸无奈,似乎刚才气愤的人不是他,“不如这样吧,二位随我们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你和我小妹,没事当然好,有事……该赔偿就得赔偿不是……”
苗纹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就撞了一下,还用得着去医院?
“大哥,我心口撞到她肩膀了,她肯定没事,但是我……我心口很疼!”见苗纹纹不为所动,陌生女生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副痛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