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李嘉鸿,然后停下手中不停记录的笔尖,接着继续自己的审问:
“那为什么公司群里出公告说你的这位同事走散了,你没有回复说已经找到呢?”
“我不是说了吗!我那台手机没有信号!”李嘉鸿被警官的话问得脸红耳赤,这话搁这里说,连他自己都觉得羞到家。
“没有信号?半山腰没有信号?这话说出来就疑点满满了,你的同事在山顶还能群发接收信息。这里不是偏僻的乡村,在二线城市里,到处都是信号基塔,怎么就没信号了呢?”
警官冷冷地嗤笑了几声,然后抬起头凶恶地盯着气红脸的李嘉鸿。
“不,警官,它当时真的没有信号!而且,那种紧急的情况,谁还有空背着个人下山还看手机短信?”李嘉鸿抓下挂脖子上的干毛巾,紧紧地握着拳头,激动地向警官辩解着。
“为什么不看,要是很重要的信息呢?”然而,警官也只是不屑地抬起头,用藐视的眼神盯着他的双眼,轻描淡写地回复。
李嘉鸿这下彻底没辙了,他叹了口气,用力地往身后一靠,椅子咯吱地发出几声声响后,他沉默了一会,心灰意冷地问道:
“谁会一整天盯着手机不错过每一条短信。”
“我会,我就算在执勤,都不会错过每一条短信。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不看呢?而且从短信的数量看,你的手机当时应该是短时间内,不停地在响。”
警官说完后,李嘉鸿不再像之前那么激动了,他吸了两下鼻子,带着哽咽的声音,无比冷静地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的猜疑:
“所以,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当时为什么不看短信?”
这种让人窒息的对话,足以让一直处事谨慎的李嘉鸿眼前发黑。
警察审问笔录:
——你觉得李嘉鸿为人如何?
李嘉鸿同事A,男性,与李嘉鸿同一部门:“他啊?我跟他不是很熟,平时也没怎么聊天,感觉他比较内向。”
李嘉鸿同事b,男性,与李嘉鸿同部门,两人关系比较亲密:“阿鸿是个很和善的人,就是偶尔会因为一些工作问题而碎碎念。”
李嘉鸿同事c,女性,工程部:“警官,我觉得他很猥琐。”
李嘉鸿同事d,女性,财务部:“咦~这个人啊,他经常骚扰我们部门的女同事!像个变态一样。”
李嘉鸿同事E,女性,财务部:“他,他是经常出现在我身边,经常发一些很无聊的短信给我,大多数的时候我都不想回复他。”
李嘉鸿同事F,女性,业务部:“我觉得他,可能暗恋我们这个同事,趁着这次野外徒步,想要对我们的女同事下手。”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说完,警官停下记录的笔,轻轻地合上记事本。
李嘉鸿,出身贫穷偏僻的农村,乡里出来的大学生,带着家里的希望,凭借自身的聪明和顽强的毅力在二线城市的大公司里扎根稳住一职。
年过30岁的他,在事业稳定之后,唯一的目标,就是娶一名可以配得起他有余的媳妇。
而财务部的宋怡则是他的理想伴侣人选。
为了将对方追到手,他可谓什么低微的事都能做,只为得到对方的芳心,与他交往。
然而,他为达目的的这一追求过程,如今看来,在公司的女同事眼里只是一种痴汉的骚扰。
更是成为他被警官列入可疑人物的一个重要证点。
虽然他是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可因为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他有目的地致占曦雯晕倒,所以警察局最终也无法将他关押下去。
于是,24小时后,他便自由地走出警察局。
可是,李嘉鸿无法咽下这口气。
“明明我是做了好人好事。。。凭什么要那样质疑我?”对他来说,这可谓从天而降的不幸。
“给我套的什么可疑罪名,这让我以后怎么在公司立足?”想起警官审问他时的那副嘴脸,李嘉鸿好像已经可以联想到其他同事要是得知他被怀疑的话,将会用什么嘴脸给他看。
“同事会怎么看待我?上司会在我的考核上写些什么?阿怡肯定会害怕我!这样的话,我前面做的一切付出,不就白费了?我回去,怎么跟父母交代??”
走在昏暗的人行道上,不断涌出来的未来让他停下了脚步。
“不行,不行,不行!”他咬着唇,不满地重复念道。
企图用意念驱赶心中的不安。
“占曦雯。”当他想起了警官的问话中出现姓名时,他才松了口气。
“对,只有占曦雯才能证明我是清白的!她知道的,也只有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山顶突然晕倒在半山腰上!”
李嘉鸿知道,能为他解开一切误会的,只有那个他背着下山的女人,占曦雯。
“警官刚刚也说了,她还昏迷中,我要过去守着她,等她醒来后就带她来警局为我作证!”
于是,他慌忙地拿起手机,打开滴滴app,马上叫了一台网约车前往占曦雯所在的医院。
可李嘉鸿不知道,这个晕过去的女人,在他被关押在警局24小时过后,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为了在占曦雯第一时间醒过来为他作证,从来都不请假的李嘉鸿,甚至请了假,日夜蹲守在占曦雯的病床旁边。
他还租了医院家属陪护用的折叠床,就睡在那拥挤的病房走道边。
第一天,他带着所有的希望祈祷着:
“求你了,醒过来好吗?”
第二天,他开始不安,但依然抱着希望,相信占曦雯很快会醒过来: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不醒过来,我该怎么办?”
直到第五天,他的希望开始破碎,未来恍佛一片黑暗,情绪开始一点点崩溃:
“曦雯,占曦雯,呜,神啊,求求你让她醒过来,只要她醒过来,要我做牛做马,我什么都愿意做!”他憔悴的脸,因为一连好几天蹲守在占曦雯的床边,都已经长满了胡渣,沧桑疲倦的双眼,像个可怜的老人,他用微微发抖的双手,握住了占曦雯的手,低着头,不停地祈祷。
“请你让她醒过来!”他最后的这句话,惨白无力,但又像野兽在低声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