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宫灯摇曳,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轩辕澈面沉如水,带着李公公踏着夜色而来,径直走向慈宁宫。
“陛下,太后娘娘凤体欠安,已经歇下了,您看……”慈宁宫门口,太后的贴身钱嬷嬷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迎上来。
轩辕澈脚步未停,龙袍在夜风中微微摆动,他冷声道:“朕有要事禀报母后,劳烦嬷嬷通传一声,朕在偏殿候着。”
钱嬷嬷见状,心头一紧,知道今日是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应下,转身匆匆进了寝宫。
寝宫内,烛火昏黄,帐幔低垂。太后半倚在床头,听到钱嬷嬷的禀报,原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缓缓坐起身,任由宫女为她披上外衣。
“更衣吧。”太后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不多时,太后整理好仪容,缓步来到偏殿。偏殿内,轩辕澈负手而立,背对着殿门,身影在烛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孤寂。
“皇儿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太后语气平和,脸上却带着几分探究。
轩辕澈缓缓转身,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太后,一字一句道:“你们都退下。”
宫人们噤若寒蝉,鱼贯而出,偌大的偏殿只剩下母子二人。烛光跳动,映照着两人各异的神情。
“母后,”轩辕澈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痛楚,“朕一直敬重您,可您为何要与丞相府勾结,做出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他猛地抬高音量,语气中带着质问和失望,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可见他内心的愤怒与痛苦。
太后闻言,脸色骤变,原本端庄的仪态有了一丝裂痕,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
“皇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哀家何时与丞相府勾结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仔细听,却能听出一丝颤抖。
轩辕澈冷笑一声,笑声在这寂静的偏殿中显得格外刺耳。他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狠狠地掷在太后面前,信封擦过桌面,发出刺啦的声响,如同利刃划破夜的宁静。
“母后自己看吧!”他语气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
太后缓缓俯身,颤抖着双手拾起密信。展开信笺,上面熟悉的字迹如同尖针一般刺痛着她的双眼。那是丞相府的密信,详细记载着她与丞相府勾结,陷害忠良,甚至暗中操纵朝政的种种罪行。每一行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她的心头,让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殿内烛火摇曳,发出噼啪的声响,将太后脸上的惊恐和不安照得一清二楚。她紧紧攥着信纸,指尖泛白,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揉碎。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让她如坠冰窟。
“这……这不可能!”太后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绝望的辩解,“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哀家!皇儿,你要相信母后,母后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轩辕澈看着太后,眼中的失望和痛楚更甚。他缓缓走到太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冰冷:“母后,事到如今,您还要狡辩吗?朕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您与丞相府的勾结,桩桩件件,都清清楚楚!”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凉:“朕一直以为,母后是朕最信任的人,可您却让朕如此失望!您知道吗,这些年,朕为了维护朝纲稳定,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付出了多少心血?可您却在背后,为了您自己的私欲,做出这些危害国家的事情!您让朕如何面对天下臣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太后苏婉儿知道已经瞒不下去了,冷笑一声,玉手轻抚着绣着金线的锦帕,那锦帕丝滑冰凉,如同她此刻的心。
“为何?你还不明白吗?”
她抬眸看向轩辕澈,眼中尽是讥讽与快意,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轩辕澈凌迟处死。
“我恨你父皇,恨这皇宫,恨你们所有人!”
太后骤然拔高音量,声音尖锐刺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母后当真如此恨我?”
轩辕澈向前一步,玄色衣袍下摆拂过地面,发出轻微的窸窣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他逼近太后,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温情,哪怕是伪装也好。
“你以为我想生下你?”
太后突然激动起来,猛地拍了一下桌案,茶盏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茶水四溅。
“那日我正要了结你的性命,偏偏被你父皇撞见!”
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回忆起了那段不堪的往事。
“从此我便被他软禁,日日活在监视之下!”
她攥紧锦帕,指节泛白,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要让你们父子尝尝这种痛苦!”
她站起身,面色狰狞,原本保养得宜的脸庞此刻扭曲变形,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你可知道你的病症从何而来?”
她一步步逼近轩辕澈,语气阴森,如同毒蛇吐信。
“那都是我一点一点下的药啊!”
她凑近轩辕澈,几乎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却字字如刀。
“每日的汤药,每夜的安神香,甚至你吃的每一口饭菜,都掺杂着我精心调配的毒药。”
她欣赏着轩辕澈逐渐苍白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毒药慢性发作,无色无味,即便太医也难以察觉。”
“你日日承受着病痛折磨,却不知罪魁祸首就是你最敬爱的母后,这种感觉如何?”
轩辕澈沉默良久,殿内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风声呜咽,像是垂死的野兽在哀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痛楚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母后可知道,父皇为何要将你带入宫中?”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带一丝波澜,却让太后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还能为何?不过是看中我的美貌罢了!”
太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轩辕澈的目光。
“是因为舅舅。”
轩辕澈直视太后双眼,那双眼睛漆黑如墨,仿佛能洞穿人心。
“舅舅为救父皇而死,临终前恳请父皇照顾你这个妹妹。”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
“至于母后当年心心念念的那个穷书生……”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寒冬腊月的冰碴,刺骨锥心。
“父皇派人查过,那人不过是个靠哄骗女子度日的无赖,整日流连青楼,毫无真心。”
他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如同重锤敲击在太后的心头。
太后脸色骤变,身子晃了晃,扶住一旁的桌案才勉强站稳。
“你…你胡说!”
她声音颤抖,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如同被戳破了最后的伪装。
殿外,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太后惨白的脸。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预示着这场风雨,才刚刚开始。
轩辕澈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困兽一般的女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他知道,从今日起,他和她之间,再无母子情分,只剩下无尽的仇恨与算计。
而这皇宫,也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轩辕澈负手立于殿前,玄色衣袍被狂风鼓动,猎猎作响,宛若浴血归来的修罗,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眼神冰冷,透着决绝。
他望着太后,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冰:“母后,您机关算尽,终究是错付了一生。从今往后,您便在这慈宁宫中,好好反省吧!”
“李德全!” 他陡然提高音量,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奴才在!” 殿外,李德全疾步而来,躬身应答,大气不敢喘。
轩辕澈转身,负于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他一字一顿,语气森然:“传朕口谕,即刻起,废黜太后封号,幽禁慈宁宫,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话音刚落,殿外风雨骤急,雷声炸响,一道闪电撕裂夜空,惨白的光芒映照着太后失魂落魄的面容,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拍打着窗棂,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轩辕澈不再看太后一眼,转身,决然离去,颀长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中被拉长,显得更加孤绝冷寂。
他的脚步声沉重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太后的心尖上,宣告着她权势的终结。
风裹挟着雨水从敞开的殿门灌入,吹得殿内烛火明灭不定,也将太后无助的呜咽声淹没在呼啸的风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