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养老院。
爷爷隔壁房间的沈大妈,看到涂一乐出现在养老院,眼中流露出一抹羡慕的光,“小乐,又来看你爷爷啦!”
涂一乐连忙笑着跟沈大妈打招呼,“是啊,沈大妈,您最近身体好吗?”
“还行吧,一身的老毛病了,就是赖活着……”
沈大妈原本想要出门,见到了涂一乐,就拉着他说话,“小乐,我真羡慕你爷爷,有你这么好的大孙子!我那几个孙子,一年都都见不到人影!”
沈大妈看起来气色不错,腿脚也十分灵便,但说完这句之后,她的脸上升起一丝落寞。
涂一乐连忙安慰道,“可能他们比较忙,没时间来陪您吧,没准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呢!”
沈大妈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涂一乐,惊讶地问道,“小乐,在屋子里你戴个墨镜干嘛呢,你们年轻人说的……耍酷吗?”
涂一乐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说道:“不是的,我最近眼睛不太舒服,有点细菌感染了,所以才戴着墨镜。”
沈大妈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哟,这可不好,小乐,是玩手机玩多了吧?熬夜了吧?去医院看过没?”
涂一乐点点头:“看过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过一段时间就能好。”
沈大妈松了口气,握着涂一乐的手感慨道:“那就好,那就好。哎哟,你爷爷有你这么孝顺的孙子,真是他的福气。我那几个孙子啊,要是能有你一半贴心,我也就知足了。”
涂一乐连忙说道:“沈大妈,您别这么说,我相信他们心里也是惦记着您的。”
“但愿如此吧!”沈大妈轻轻叹了口气,可以看得出来,她确实“望孙心切”。
这时,不远处有一个阿姨对着沈大妈喊道:“晓英,快点过来,老师已经到了,就差你了!”
“来啦!”沈大妈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涂一乐的手,“我要去上手机课啦!你快点去看你爷爷吧,他最近脾气可倔了!”
涂一乐一听,心里顿时觉得有些担忧,连忙跟沈大妈说了再见,便直奔爷爷的房间而去。
涂一乐轻手轻脚地推开爷爷房间的门,只见爷爷正坐在床边,眼神有些迷茫。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对面床的韩爷爷不在房间里,护工陈叔也不在。
涂一乐摘掉墨镜,却惊讶地发现,或许是因为爷爷患了老年痴呆的缘故,笼罩在爷爷身上的气团,几乎是透明的。
“爷爷,我来看您啦!”涂一乐笑着凑到爷爷跟前。
爷爷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小师傅,你是谁呀?”
涂一乐心里一酸,但他知道,爷爷这个病,必然要面对此情此景。在此之前,他已经经历了许多遍,爷爷的记忆时好时坏,经常会忘了自己是谁。
他强忍着难过,用对小孩子说话的口吻说道:“爷爷,我是乐乐啊,您的宝贝大孙子,涂一乐。”
爷爷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还是没有想起来,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涂一乐发现爷爷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赶忙陪笑着说:“没关系,爷爷,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的,我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枣泥糕。”
爷爷这才抬起头,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哦,枣泥糕,好,好。”
涂一乐扶着爷爷坐到椅子上,打开点心盒子递给他。爷爷吃了一口,突然说道:“这味道不对,这个不是枣泥糕。”
涂一乐耐心地解释:“爷爷,这就是您以前常吃的那种,还是你喜欢的李记买的!”
爷爷摇摇头,固执地说:“不是,不是。”
涂一乐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着怎么哄爷爷,爷爷却突然站起身要往外走。
涂一乐连忙拉住他:“爷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爷爷一脸焦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的乐乐还等着我呢,我要回去给乐乐做饭……他马上要放学回家了,你别拦着我。”
涂一乐鼻头一酸,紧紧握住爷爷的手:“爷爷,我就是乐乐,我就在这儿。”
爷爷大声说道:“不对,你不是乐乐,我的乐乐……我的乐乐……”
他伸出双手努力比划着,瞪大了眼睛认真地说道,“我的乐乐才这么一点点大……我要回家……我的家在……”
爷爷努力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家在哪里。
涂一乐安抚着爷爷:“爷爷,别着急,咱们慢慢想。”
就在这时,护工陈叔走了进来,看到涂一乐,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提醒他爷爷该休息了。
涂一乐点点头,两人合力哄着爷爷躺回了床上。
爷爷最近睡眠质量不好,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又轻轻地把门带上,生怕不小心发出的声音,会扰了爷爷休息。
“阿乐,你爷爷的情况比之前更严重了,最近也给他安排做康复,但收效甚微,老爷子最近的精神也有些不太好,你有空也多来看看他。”陈叔拍了拍涂一乐的肩膀,轻轻说道。
护工陈叔个子虽然不高,身体却很壮实,他面容和善,对待老人家总是和颜悦色的,是养老院里的优秀护工。
涂一乐听了陈叔的话,强忍着心里的难过,“陈叔,您辛苦了,我以后一定多抽时间来。”
陈叔拍了拍涂一乐的肩膀:“别太担心,我们都会尽力的。”
涂一乐默默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陈叔,我一会儿再去陪陪爷爷,您有事就先忙,我知道你们都会把爷爷照顾好的。”
陈叔点点头,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涂一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感到一阵惊奇,这陈叔竟然跟龙四海一样,身上没有任何气团。
涂一乐对于这点完全搞不懂,可现在去问龙四海,似乎又不合时宜。
他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发着呆,不由得想起了爷爷还没有生病的那些日子。看似漫长却匆匆流逝的日子里,那些爷孙俩在一起的温暖画面一一浮现在眼前。
两人虽然过得清苦,爷爷却会把最好的都留给他,总会变着法子给他做各种好吃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爷爷却从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总是无条件地站在自己的这边。
爷爷还在房间里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涂一乐来了,他的这场午觉睡得特别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