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注阮说出了这句话后,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竟然说出了一直隐藏在自己心底的话。
就这样注阮迎着刘启那惊讶的目光,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想要让广县注家死绝!”
“不管你们看我是个白眼狼也好,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也罢,我也依旧想要让广县注家死绝!”
“就像陛下你说的那样,哪怕是让我和广县注家一起死,我都会在死的时候对陛下你抱有感激之情!”
这一次注阮说话的时候没有在自称民女,而是有些不敬的在刘启面前使用了我这个自称。
看着注阮脸上那满是认真的表情,刘启疑惑的看向她开口问道:“广县注家人里面是有你的仇人吗?”
“竟然值得你对整个广县注家抱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陛下,不是广县注家里面有我的仇人,而是除了那一个人之外,整个广县注家都是我的仇人!”
接着刘启从注阮的口中听到了她在广县注家从小到大的遭遇。
广县注家一个自大汉王朝建立,就已经存在了百余年的世家,在青州这片土地上,它就是所有世家大族们心中的旗帜标杆。
在大汉王朝建立后,又过了两百余年的时间,广县注家的直系人口已经高达七百三十余人,而广县注家的旁系人口数量更是恐怖,已经突破了两千人的大关。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一名被注家直系宠爱过的美丽舞女诞下了一名女婴。
这名注家旁系的女婴被叫做注二二,而像她这样的注家旁系女婴在这三年间诞下了一百零八人。
当她们中所有人都过了两岁之后,她们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了同一个地方,在那里她们展开了一种名为地狱的学习。
礼仪、体态、语言;
刺绣、乐器、舞蹈;
身段、模样、外表;
完不成今天的任务目标,她们就会被打的皮开肉绽,然后在晚上用一种很是珍稀,抹上之后不会留疤的秘药涂抹伤口。
不过,这种秘药也是有着副作用的,涂抹之后伤口上会不断传来好似蚁虫的撕咬。
仅仅只是一个月过后,一百零八人就只剩下了八十六人,剩下的这八十六人心中早已经失去了孩童所拥有的天真无邪。
她们的心中也明白了什么叫做死,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都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
随后她们被告知她们还将在此处待上九年,最后只有一人可以走出这里。
而从这里走出去的那名女子会成为注家的直系人员,并获得名为注家女美名。
每一个月九样课程总分垫底的那个人会被淘汰,淘汰的惩罚是受一百鞭刑,然后被独自扔在无人、无药、无食物的地方待上三天三夜,如果到了时间还活着的话,那她还可以继续学习接下来的课程。
如果死了的话,得到的就只有一卷破烂席草。
可是每一个被淘汰了的人,那些没有被淘汰的人都会期望她能够挺过来,因为这样的话本就垫底的她在遭受了如此刑罚后,在下一个月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继续垫底。
这样其余人就得到了一个不算缓冲时间的缓冲时间。
在注阮面无表情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曹灵张嘴发出了一声惊呼有些害怕的向着刘启的怀里缩了缩,她只是稍微的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就突然觉得自己小时候在田里和爹爹、弟弟还有老黄牛一起劳作还是挺不错的。
虽说很累有时候还吃不饱饭,但是在没有天灾人祸的时候她还是能够半死不活的生存下去的,而在出现了天灾人祸之后,家里人为了能继续生存下去,她就被卖给了人牙子,然后又被转手卖到了宫里。
在这些日子里虽说她遭受了许多的苦难,但是却不像是注阮那样每天都有着失去生命的危险。
而刘启在听到这里后,也是不禁感慨了一句古代世家的恶毒,至少在他那个时代上学的时候考了个倒数,也只会吃上一顿皮带炒肉或者混合双打,虽说屁股疼是疼了点,不过却并不会遭受什么生命的危险。
在注二二十岁的时候,已经在此处待了八年的她,又一次见识到了人性究竟是有多么的恶毒。
在这个时候还待在这里的女子只剩下了十三名,其中有两位与注二二同岁都是十岁,十一岁的女子还剩下了四人,其余六人都是十二岁。
然后在那一个月,注二二亲眼看到了一名十二岁的姐姐在离去后,更是成为了注家仆人们的…………
“好了,跳过这一段吧。”
刘启的脸色阴沉,早在意识到了不妙的时候他就已经伸手堵住了曹灵的耳朵,而在听完了注阮说出这些话后,他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堵住自己的耳朵。
七宝香车堵着侧门的谷静岳脸色发黑,眼中似有暴戾流转,因为从小被姐姐养大的缘故,对异性都很尊重的他,现在从心中涌出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听到了刘启的话后,注阮面色平淡的点了点头,就像是刚刚她说的那个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最后,注二二从这里走了出来,她得到了自己为自己取的姓名,注阮字玉为。
而她之所以自己取自己的名字,只是因为她的生母早在她离开的那一年就因为伤心、担忧过度而撒手人寰。
而她名义上的父亲,那位注家直系的一员,正在忙着庆祝自己猪一般的儿子又拱了一位良家子。
在那一年注阮刚刚来到了十一岁。
十二岁,注阮仗毙了数名曾经被她记住了模样的注家奴仆,因为她现在在注家的身份、地位,没有人去责备她,反而所有人都在夸她干得好。
说是像此等恶徒早就应该杖毙了。
十三岁,注阮第一次看到了所有注家直系子弟那名义上的哥哥,注家的麒麟儿,那个叫做注川尹字延业,恣意妄为的公子。
那个时候注阮想自己也要活的向他这样恣意妄为,于是她向注家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将笄之礼。
她要了一辆华丽至极、奢侈无比的七宝香车,她要了当时在广县城内风头、名声正盛的歌女、舞女,她要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的奢侈物品,然后亲自为自己戴上了那代表着笼中金丝雀的镣铐。
说到这里,注阮小心翼翼的挪开了大红色长裙的一角,在她裸露在外的脚踝上,有着一个由黄金制作,点缀着各色宝石的锁环。
“怎么样,它是不是很好看呢?”
注阮反讽的开口道。
曹灵收回了看向注阮的目光,然后伸出手掌轻轻的拉拽了一下刘启的衣袖,小声的开口道:“陛下……”
“我知道了,真是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在一开始的时候,你对她的态度不是敌意吗,现在怎么就又对她抱有善意了。”
这样开口说着,刘启把曹灵放下了另一边,然后从小床上离开,接着迈步向着注阮走去。
“陛下,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注阮害怕的向后退了退,就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刘启快速的出手抓住了注阮脚踝处的黄金脚环,然后稍微一用力就将它给从中折断。
并且在这一过程当中,丝毫没有伤到注阮。
注阮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脚踝上一轻,于是她低头一看,那已经在她的脚踝上戴了五年的脚环,已经变成了破烂,安静的躺在了柔软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