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子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坏了。
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不由自主的乱想,而这一刹那间,张喜子心里已经想到了好几种可能。
但,每一种都是与鬼相关的可能。
因为,他是真相信世界上有鬼的,不单单是他,那个年代,科学这东西还没有太多理论延伸到农村,要知道,当时可是才81年,电视这玩意儿,83年,才开始发展到农村,况且,这电视机也不是普通人能够买的起的,所以鬼怪杂志书籍在当时农村,非常盛行,家家户户都有个一两本,这种鬼怪志异的书籍犹如古时的聊斋志异一样,非常受大众欢迎。
书看多了,鬼听多了,那就在心里种下了恐怖的根。
所以张喜子现在,也摸不准,外面那人影,究竟是自己原来那只鬼,还是又出现了新的鬼。
人影,突然停了。
就在要露出本来面目时,笔直的停下了。
张喜子看到这一幕,也纳了闷。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外面传来了一个缓慢的声音。
“走~哇~”
这两个字,居然如他刚才走路一样缓慢,让人听了心里着急,但这两个字却夹杂着深寒的可怖,仿佛,来自地府。
张喜子一怔,这是跟谁说话呢?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可他凝神听了半天,愣是没听到有其他人回答。
他思来想去,要不要出去看一眼,鬼,他又不是没见过,虽然有些吓人,但友好起来,也能相处融洽的。
他壮起胆子,刚想有所动作。
门外再次慢吞吞的喊了一声:“走~哇~”
张喜子一怔,难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张喜子想到这里,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他试着回了一声:“去哪?”
他问完这句,就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外面果然传来了回答声:“赌~哇~”
这个“赌”字,一出口,张喜子瞬间来精神了,他连忙摸自己的裤子,胡乱的将其兜上,嘴里还笑着说道:“等我一会儿啊,我找点票子。”
“我~有~”
门外的人,似乎连钱都为张喜子准备好了,这让张喜子喜出望外,没想到外面的人,还挺周到。
张喜子一边系扣子,一边问:“你有多少?输赢怎么个分法?”
门外的人答道:“都~给~你~”
张喜子一听,糊涂了:“都给我?那你图啥?”
门外慢吞吞的说道:“图~乐~”
张喜子忽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时他才发现,被一个“赌”字迷了心,他当下一紧张,问道:“你……你说话,怎么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啊?还有……你……你很冷吗?连说话都……都发颤?”
门外一阵沉默,这让张喜子有些更加怀疑了起来:“你……你究竟是人,还……还是鬼啊?你……你叫什么名字?”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
张喜子这下紧张了起来,一眼不眨的盯着门口,被月光射进来的人影。
忽然,他看到那影子前身往前倾了一下,这说明,那人已经将脑袋伸进屋子里来了。
张喜子本能的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干枯惨白的脸,正……正看着他笑。
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张喜子只感头皮发麻。这人,绝对不是镇上的。
而且,他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张喜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张笑脸,给吓的惊叫了起来:“我的妈耶……”
而,那张笑脸,眼角,居然渗出了血,黑乎乎的,在惨白的脸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不疼吗?眼睛的疼痛感,是最难忍受的,他……他为什么还在笑?
张喜子越想,越觉得惊恐。
“啪——”
门上被一只恐怖的手给拍打了一下,张喜子心里一惊。
只看到那五根手指的指甲,长长的,尖尖的,黑黑的……
仿佛五支利剑,轻轻就能将自己的喉咙割破。
“走~哇~”
那笑脸盯着他,嘴里一张一翕的动着,张喜子甚至能看到,那嘴里吐出的寒气,不断地往上面升腾。
张喜子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床上,结结巴巴的问道:“去……去……去哪啊?”
“赌~哇~”那笑脸,嘴角更弯了,两个嘴角都快要与那人的双眼持平了。
张喜子看傻了,正常人的五官,哪里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张喜子都快吓哭了,他脸部的每块肌肉都在不停地发着颤,嘴里带着哭腔道:“没……没……没钱啊,不……不……不赌了……”
“我~有~”那笑脸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手里抓着一沓白白的,圆圆的纸张伸进了门里,那纸张上面,有些空洞,像古时候的铜钱一样。
张喜子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这哪里是票子?这分明是纸钱,死人用的纸钱。
张喜子当场就吓的语无伦次了起来,若不是他有跟鬼打交道的经验,估计早就吓晕了。
张喜子心惊胆战的寻了个借口:“这……这太少了……等……等你攒多点了,咱……咱再去吧?”
那笑脸慢吞吞的说道:“还~有~”
他的话刚完,门外忽然刮起了大风,大风将院子里的椿树吹的哗哗直响,树上的“椿苔子”肯定落了不少,不然,为什么会从门外吹到屋里好多。
甚至,吹到了张喜子床上几片。
张喜子颤着手,捏起一片两头尖的椿苔子,中间是个硬籽,本来薄薄的比纸张厚那么一点,却捏在手里有五两重。
眨眼之间,他仿佛眼花了,这哪里是椿苔子?这分明是个金元宝啊。
张喜子低头看着手里捏着的金元宝,眼睛都瞪直了。
任他活了二十来年,都没见过这么闪亮的大金元宝,他贪婪的将手里的金元宝放在嘴上亲了又亲,嘴里叫着发财了,等他看到地上,床上还有很多金元宝时,他什么也不顾了,发疯般的趴在地上往怀里搂。
“发财了,哈哈……老子发财了……哈哈……”
正在张喜子满头大汗的搂金元宝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够~吗~”
张喜子被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吓了一跳,本能的抬起头,正好看到眼前有张脸与自己的脸贴的好近。
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鼻尖传来的寒气,让他脸上的汗,瞬间变的冰凉刺骨。
张喜子被吓的往后一缩,这才看清,那笑脸不知什么时候进到了屋里。
可是,等他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却听到那人被风吹的有些哗哗作响。
这声音之大,让张喜子有些惊恐,这得穿多宽的衣服,才能吹出这种声音?
他来不及细想,将眼珠子瞄向了对方的双腿。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彻底吓的他小便失禁,因为他看到,那人裤子很宽,而他的双腿骨架,比竹竿还要细,而此时,他的裤子,更是被风吹的笔直,来回摇摆,就像风中的旗子一样。
正常人,没有这样细的腿,除非,除非是只剩下骨头,没有血肉的腿。
张喜子早已被吓的面无血色,可是他想往后缩,奈何双腿早已不停使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尿液也从裤裆渗透了出来,形成了一条小溪流淌开去,奇怪的是,这流淌中的尿液本身就没有任何冲击力,但地上被他搂成一堆的金元宝居然,被这尿液给推的一动。
张喜子眼睛瞪得溜圆,不可能,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个金元宝足有五两重,怎么可能被尿液飘起来?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而,眼前之人,好似很惧怕尿液这种污秽之物,脸上的笑脸瞬间变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向后缓缓退去。
张喜子瞪着对方后退的双脚,不对,没有脚。
是的,他这时看清楚了,支撑对方身子的不是脚,而是两根脚踝骨,根本就没有血肉的脚掌。
怪不得,刚才能听到细微的“嘎达”声,原来是两根小腿骨在地上走路。
他被吓坏了,那人影不多时,退到了门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张喜子:“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张喜子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为什么偏偏来找我?
张喜子伸手摸了一下裤裆,尿液沾了一手,黏糊糊的,让他十分恶心。
等等,他忽然愣了,尿液不应该是暖乎乎的吗?怎么可能是黏糊糊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鼻孔处闻了闻,不骚。但,却有种带有铁锈的味道,这个味道很熟悉,是血腥的味道。
张喜子大惊失色,怎么会尿血?他连忙拉开裤子,用另一只手摸了进去。
他这一摸不要紧,一摸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那玩意儿,不见了。
怪不得,会有血,原来不是尿,而是伤口处,流的血。
可伤口呢?为什么没有疼痛感?
张喜子自知完了,那玩意儿没了,还能算是男人吗?他求爷爷告奶奶的跪了下来,希望那位鬼爷爷将自己的男人之根还回来。
可是刚才那个恐怖的“人”,早已消失了。
他哭求了半晌,忽感裤裆处凉飕飕的,他大喜过望,难道鬼爷爷被自己的诚心给打动了?将自己那玩意儿还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的将手又伸了进去,他好似又摸到了他那东西,一股喜悦感爬上了脸,可是,他忽然又感觉,手里的那东西,居然在动。
他表情定格了。
他慢慢的将裤子往下褪,手里也握着那“会动的玩意儿”往外拉。
当他看清楚手里拽着个什么玩意儿时,他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个蛇头正在他手里不断挣扎着。
“啊——”张喜子被这蛇头给吓的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
迷迷糊糊中的张喜子听到几个人的谈话声。
“张叔,刘婶。做晚饭呢?”
“嗯,是光荣啊?吃了吗?”
“吃过了,你们晚上夜班?”
“是啊。有点熬人。”
“可不,得多注意休息才行,再过几年熬到退休,就躺着享福吧。”
“嘿嘿,享啥福啊?地里还有一堆活需要干呢。唉!人啊,受苦受累一辈子,到死,都没有那个福命。”
“张叔,人啊都这样。对了,喜子呢?”
“应该还在睡,这小子也老大不小了,该托人给他娶个媳妇了。省的晚上老往外跑,唉!”
“嘿嘿,赶明啊,让翠萍在她娘家村给喜子找个。”
“行!我这就帮你喊他去。”
“得了,张叔,你跟刘婶快吃饭吧。我去喊他。”
张喜子此时在屋里,突然惊醒,他本能的就去摸自己的裤裆。
那东西还在。
他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还没黑,但他分不清,他是睡了一天,还是两天,他有些恍惚。
这时门外,王光荣的声音传了进来:“喜子,醒了没?”
张喜子坐在床上,还有些癔症,他使劲摇了摇木讷的脑袋,睁开惺忪的眼睛,又抠掉眼角的眼屎,才算回过神来,原来是一场噩梦。
这时,王光荣敲了几下门:“喜子,醒没醒啊?倒是应一声啊。”
张喜子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有些不耐烦:“干啥啊?等着!”
张喜子慢吞吞的穿好衣服,光着脚丫子下了床,将门拉开,还未开口问话,就见王光荣比死了亲爹还要难受。
“咋了?这是?”
王光荣一把将张喜子推进了屋子里,嘴里带着哭腔小声说道:“祖宗哎——你赶紧的吧,老子啥也不要了,你赶紧把那遭瘟的东西给请回来吧,再这样下去,老子迟早家破人亡。”
张喜子皱着眉看着王光荣:“你到底咋了?你慢慢说行不?”
王光荣唾沫横飞的恳求道:“老子都快急死了,你赶紧的吧。”
张喜子挠了挠鼻子:“你真的什么也不要了?”
王光荣快速的点着头:“不要了,不要了,你现在就算把每晚赢的,都给老子,老子也不沾你这糖豆了。”
张喜子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会有这好事。
张喜子奇怪道:“你先别急啊。你倒是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将你吓成了这个样子?”
王光荣狠狠一跺脚:“算老子倒霉!不该翻你家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