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运城的话,事情有些棘手的意味。
李老汉连忙说道:“东西都在呢,我这就让小松跟着你去北街。”
李老汉说完,转头就喊道:“小……”
可他刚喊了一个字,就喊不出话来了,紧接着他脸色大变:“啊,你做什么?”
由于婆媳几人都在门跟前,听到李老汉的惊呼,急忙转身看去,身后的一幕,也将她们三个女人吓得够呛。
只见李怀松正坐在板凳上翻着白眼,而致使他这般模样的,竟是他脖子上正被一双手死死的掐着。
而那双手的主人,正是刚才还躺在床上昏睡的李怀杨。
此时,李怀杨口水直流,面目狰狞,血红着双眼都快瞪出眼眶来了。
他这个样子,明显是要掐死自己的亲弟弟李怀松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人都被吓傻了,以至于都忘记上前去分开两人。
更加令他们感到诧异的是,身后发生这么大的事,竟没有一丝声音。
李老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快分开他们。”
李母早已吓的双腿发颤,连个路都走不上来了。
刘桂娟与秀玲还好,只不过秀玲手中抱着个娃娃,也腾不出手来。
刘桂娟连忙跑上去去掰李怀杨的双手,可是入手冰凉,而那双手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刘桂娟急的满脑门子都是汗,对着李老汉喊:“爹,掰不开啊。”
秀玲担心自己的丈夫,连忙抱着孩子来到门口,对着过道的李运城大喊:“大爷,快来啊,我大哥又被鬼缠上了。”
过道的李运城正抽烟呢,一听这话差点没被烟给呛道:“咳……咳咳……”
李运城他并不是神,他不可能什么都懂,他将手中的半截烟扔院子里,院子里的水立即就熄灭了烟,随后将其漂流进了水道眼儿内。
李运城将军绿雨衣的帽子扣上头,一脚跨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水被他踩的哗哗作响。等他来到屋门口时,才发现里面已经乱做一团。
当他看到几人正在拼命掰李怀杨的手,而当他看到李怀杨那狰狞的面目,他脸色忽得一沉:“都让开。”
刘桂娟与李老汉纷纷惊的住了手,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李运城冲上前去,用两个大拇指尖直接摁压在了李怀杨眉心处,他咬着牙使劲往里压,似要用指甲划破对方的眉心。
刘桂娟见此,生怕对李怀杨造成什么伤害,担心的说道:“大爷,你轻点。”
李运城一边咬牙用力一边说:“不用点力,立马就要出人命。”
刘桂娟看着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的李怀松,心里更加着急:“需要我们做什么?”
李运城道:“找两双筷子过来。”
“中、中!”刘桂娟连忙点头,也不顾外面下着大雨,直接跑出门,向着饭棚的方向跑去。
李运城掐着李怀杨的眉心,也不是屁用没有,只是没有太大的用,他是要给李怀杨添把“火”,真正的添火,是一定要将眉心给弄出血来的,可李怀杨的身体处于一种非常诡异的状态,肌肉紧绷,指甲根本对其造成不了实质的伤害。
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减缓一下李怀杨的手上动作。
李运城急道:“快点取筷子过来。”
他话音刚落,一身湿漉漉的刘桂娟刚好进屋,手里何止两双筷子啊,看她手里的筷子不下十五根,想必将筷笼子里的筷子全给拿过来了。
“大爷,筷子,来了,咋做?”
刘桂娟将手中的筷子递给李运城,眼见李怀松双脚都要绷直了,这是即将要被掐断气的反应。
“夹住他的食指,使劲夹!”李运城不敢松劲儿,对着刘桂娟与李老汉指挥了起来。
李老汉与刘桂娟连忙拿出两双筷子,可当去找李怀杨的食指时,却傻眼了,李怀杨的双手还在李怀松脖子上死死的掐着,别说夹食指了,现在就连能掰动就不赖了。
也是李运城忘记了这一点,忽然想到此,心里更加慌张了,刚想暗道糟糕,忽然眼神一动,看到秀玲怀里抱着个孩子,他又想到当初天爷庙那个叫李逵的公安,用童子尿破了好几次鬼,想到这里,连忙问道:“这是男孩吗?”
秀玲连忙点头:“是……是啊。”
“用尿!”
李运城心中惊喜交加,只要有童子尿,人就有得救了。
“啥?啥尿?”秀玲似乎吓得早就慌了神,对于李运城的话,更是没有反应过来。
李运城再次说道:“用这孩子的尿,拍他天灵盖上。”
秀玲连忙将孩子身上的包被打开,见孩子垫着尿布已经湿了,连忙问道:“刚……刚尿完。”
“尿片子。尿片子啊……”李运城都快气死了。
“哦,哦……”秀玲连忙答应着,一把从孩子屁股下拽出来尿布,那尿布还冒着些许白雾,看似刚尿出来不久,还是热乎乎的。
秀玲连忙手里抓着布,刘桂娟见她抱着个孩子十分不便,连忙夺过尿布:“我来!”
秀玲连忙又退到了一边。
刘桂娟将尿布展开,一把遮盖在了李怀杨头顶上。
“啊——”
李怀杨突然爆出一声尖叫,双手立即就松开了李怀松。
李运城也被李怀杨的大力给一把掀开了,要不是李老汉在旁边扶了一把,估计李运城这次得把老腰给扭了。
众人都被吓的倒退一步,只见盖着尿片子的李怀杨举着双手不停地发出凄厉的叫声,几秒钟后,直挺挺的向着床栽躺上去。
紧接着,秀玲怀里的娃娃突然大哭了起来。
李运城听到这声哭,连忙说道:“那鬼已经从他身上下来了,此刻就在这间屋子里。”
众人身子皆是一震。
几人现在也算是知道什么叫风吹草动,草木皆兵了。
看几人严阵以待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心里并不轻松。
李老汉看看四周,皱着眉头小声问道:“你不是说,挂个蒜槌,那东西就进不来了?”
李运城道:“你别忘了,现在在下雨,你以为我连饭都没吃就过来,是为了什么?”
“这跟下雨有啥关系?”李老汉有些诧异:“难道鬼出来,还要选下雨天?”
李运城道:“下雨天,就是阴天,有句诗听说过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清明早就过了啊。”李老汉有点糊涂了。
李运城道:“我说的不是清明,而是雨纷纷。”
“这……”李老汉还是不懂。
李运城又道:“你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咋这种事都不懂?你想想看,每当清明那天,要干什么?”
“上坟烧纸钱啊。”李老汉说道。
李运城直接说道:“对,没错,每当那天会时不时的下雨,绝大部分都跟上坟有关。”
“上坟,下雨?听都没听说过。”李老汉又警惕的看着房间,生怕被鬼上了身,但他又很好奇李运城的话。
李运城道:“上坟的日子,会引起鬼魂的亲情,一想到阴阳两隔,忍不住心中伤感,伤感的魂多了,自然就带动了周身的气运,所以最容易招来绵绵小雨。”
李老汉却不这么认同:“可……可清明节不一定下雨啊。”
李运城道:“那是因为死的人少。”
“啊?”李老汉问:“啥叫死的人少?”
李运城急道:“哎呀,就是这三年内,死的人少,除了一些剪不断亲情的鬼魂才会留恋人间,而那些看开了的,三年一过,立即就上黄泉路了,没鬼魂悲伤了,肯定引不来雨。算了跟你讲也讲不懂,这鬼能进得房间,肯定跟这场古怪的雨有关。”
李运城也没心思再讲下去了,屋里孩子的哭声太乱人心了,这小孩应该是在睡梦中,感受到屋内来了“生人”,从而一睁眼看到了些什么。
(家里有小孩的可以观察一下,小孩的眼珠子特别黑,看着也特别清澈明亮,而长大后,眼球慢慢会变为黑褐色。而且刚出生的娃娃,看东西都是黑白的,就跟黑白电视机一样,等几个月后,才会有颜色出现在眼睛中,而第一个颜色,他们看到的大部分都是红色。)
有的小孩子不怕“生人”,有时候你可以发现自己家的孩子会望着一个地方,不停地发出笑声,那是因为他能看到有个不认识的人在自家院子里向他缓慢的招手,希望能陪他一起玩。
可大多数的孩子,是非常胆小的,别说见到生人了,就算见到陌生的邻居都会被吓得大哭。山东这边也有个说法,前两天我老丈人也说了,最怕看到有小孩子对着他哭,说小孩子三天两天对着一个人直哭,那是一个危险的预警,就是那小孩子看到有个目露凶光的人一直跟在这个人的身后,也就是说,不出几日,这个人就会死去。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几个意思,我也有点不敢相信,果然是一个地方一个不同的诡异,我发现我来到山东,胆子变得更小了,每次晚上下班回来,我老丈人都不让我从那条坟多的路上回家,一定要让我绕大路回来,他太信这个了,比我还信。
话又扯远了。
此时屋里过了好大一阵子,只听孩子在哭,却不见有奇怪的事发生。
秀玲担心孩子这个哭法,会哭坏嗓子,但李怀松也被掐昏了过去,她是一颗心掰开三瓣来用了,一瓣给孩子,一瓣给丈夫,还有一瓣是担心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大爷,你看看怀松他……他是咋了?”秀玲终于鼓起勇气去问了。
李运城看了一眼昏迷的李怀松,说道:“他没事,掐人中,会醒过来。”
刘桂娟在照看李怀杨,秀玲又抱着孩子,李母早就吓的不能自主了,李运城只好蹲下身子,用指甲摁在李怀松的人中上,正如他所说,大概摁了一分钟左右,李怀松咳嗽了起来,只不过人中处多了个指甲深坑。
李怀松咳嗽着睁开眼睛,带着哭腔道:“诶哟,我哥他……他干嘛掐我啊?”
李老汉瞪了他一眼道:“这又不是你哥的本意,是那鬼上了他的身子。”
李怀松哭丧着脸道:“程家的人,也忒小心眼儿了,这都多久的事了?非这样闹是吧?”
李老汉骂道:“你少说两句,人还没走呢。”
李怀松一惊,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孩子哭个没完,连忙站起身从秀玲怀里接过孩子颠晃了起来。
秀玲也算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是实在被折磨的心力交瘁了。
李怀松盯着房里的四周问:“确定那只鬼还在?”
李运城点点头:“嗯。孩子没来由的哭成这样,想都不用想。咱们得赶紧去趟北街,也许,他也只是想让你们李家亲口对程天意道个歉,两家将这误会解开,一切就好办了。”
李怀松看着外面的雨势,脸上有些不情愿:“这么大的雨……要不要再等等?”
李运城气道:“还等什么?再等你家的房顶都要被掀了。收拾一下东西,赶紧跟我走。”
李怀松还是有些犹豫,但李老汉可不想自己家的房顶被掀了,对着李怀松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愣着干什么啊?你倒是快去啊?”
秀玲也懂事的将准备好的竹篮给提了过来,顺便又将李怀杨墙上挂着的一把黑伞拿下,递给了李怀松,叮嘱道:“早去早了结,一直这样弄也不是个事儿啊,孩子哭出个好歹来,该咋办?”
李怀松埋怨道:“我也没说不去啊,行,我现在就去。”
李运城对着几人又交待了一句:“再碰到那鬼来闹,还用童子尿对付他。”
李老汉点了下头:“嗯,好,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李运城说:“嗯。”随后对着李怀松说道:“走。”
李怀松连忙打着伞提起竹篮跟了上去,可是雨势太大,打着伞下半身也淋的不轻,由于竹篮里的东西除了蜡烛外,其他几样都经不起雨淋,李怀松只好将竹篮挂在了伞把的弯钩上。
两人都没穿“皮拐子”胶鞋,所以走的很是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