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岁稔取下头上的留影发梳,可惜她筑基前关掉没再开启录影,“我们逃命误传此地遭遇妖魂,而前辈以为我杀了河里的小和尚,弟子多次澄清无果。
咱们不必多费口舌,请联盟来验尸吧,可以全程留影。”
觉缘和尚心惊,他自认照章办事,但,好像还稍稍用过刑,还好还好,“小施主,黄泉入口是无法留影的。”
“我知道,搬去可以留影的地方验。
那位道友的尸身应该还在,烦请前辈再打扰他一次。”沈岁稔不知道,她以前没来过此处,验一验对大家都好。
雷盾适时掏出传讯符:“刚好,联盟执法队的肃羽在贵寺。”
“雷道友稍等,贫僧绝无他意,而是……”觉缘和尚也没想到对方得理不饶人,他只多说了大概二字而已。
雷盾直觉他有点问题,于是再度打断他掌握主动权:“道友不必再说,两宗常来常往,有问题当面当时解决,才有利于日后往来。
否则,今日一个大概误会,明日一个可能误伤。
更何况这里夹杂着一条人命,岁初年纪小又初次远游,她背不起。”
“那也不必请联盟的人插手。
贫僧查证本是职责所在,唉,像道友今时进来的时间、缘由,都需登记在案的。
不如请知客院的执事师兄到此,可好?”觉缘和尚有点招架不住,他本意的确是想对方多留片刻,与自己再核实一次经过,好查明弟子死因。
万一是仙游宗弟子传送时,虎王误伤到人才致其又遭意外呢?
雷盾直视着他,“为何不请戒律院执事?”
觉缘和尚有正当理由:“贫僧守御此处,对一切闯入者都有怀疑的权利,但你们是客,自要请知客院出面。
岁初小友今次误闯的时间,属实太过巧合。
找知客院师兄查一查小弟子为何会沉尸河底,也好给岁初小友一个交代。”
“岁初,你的意思?”雷盾说完又传音她问:可有发生冲突?
沈岁稔简略一说,他冷冷瞥向觉缘和尚:“那就请知客、戒律两院皆到场。”
然后放出穿云舟:“我们等着。”
“……”觉缘和尚眼看三人上船靠向岸边,不禁口苦,但他没错。
而穿云舟上,迟滔真人刚想问问详细,就见雷师弟训斥岁初:“在宗门挺会告状,出了门反而胆小了吗?
人家都对你用出水刑,为何不第一时间说?”
沈岁稔能说自己只顾想着妖魂的事么?当然不能:“我……”
迟滔笑着示意她别开口:“师弟你也真是,明明关心弟子,总要这么说话。
那个岁初,到隔壁驱驱寒,换身大毛法衣,我与雷长老聊聊。”
“是,弟子告退。”沈岁稔立刻闪人,对两位结丹的聊天一点也不感兴趣。
好在不多时,大佛寺两院执事御舟飞来,同来到的还有怀善大师。
雷盾三人赶忙下船迎接,见礼后什么也不讲,就要求当面验尸。
“圆空致死原因是魂魄消失,确切讲是魂魄被吞食。
觉缘,大妖残留在他身上的气息,被含有阴气的河水遮掩。
此事与岁初小友无干。”戒律院结丹与知客院结丹几番检查,给出共同结果。
怀善大师就是来做证的:“岁初和虎王共用百里传送符,并无余力在传送时将这名弟子撞入河下。
觉缘,你的怀疑不成立。原因出在妖魂身上。”
“可是师伯,黄泉入口从未有过那只妖魂。
焉知它不是和岁初他们同时出现的。”觉缘不死心。
雷盾若不是因为怀善在,很想说你看守不利,还胡搅蛮缠:“你要不要查查这位圆空的行踪,他出现在此之前,在何处,见了何人。”
沈岁稔很奇怪,他该不会呆在阴气盛地太久,神智不清:“觉缘前辈,你在我表明身份后,还用刑之事本属情急所致,我从未要追究。
可你为何一定要给我安个罪名,才肯罢休?是为了自己心安吗?”
除觉缘外,在场三位佛修都皱起眉,刑之一事可大可小。
怀善给戒律僧使眼色,后者马上质问:“觉缘,你当时用了何等术法?”
偏觉缘当作没听见,直视沈岁稔:“小友能保证妖魂不是你引来,才致圆空死亡的?
说不定妖魂就藏在你身上。”
“觉缘。”怀善的喝斥刚一出口,就见他祭起乌金钵照岁初。
沈岁稔下意识后退,袖口滑出惊雷符就要甩出。
“不可。”怀善灵力一裹,带她飞上半空,“小友,黄泉入口有封印,万万不可引重雷。”
沈岁稔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幸好之前没在漩涡下用惊雷符。
与此同时,知客僧在雷盾和迟滔拔剑刹那,僧袍一卷先一步打向觉缘:“放肆!这是友宗客人。”
“觉缘,你不适合在此看守了。”戒律僧也同时甩出铁索,转眼捆住觉缘,快速封禁他的神识丹田。
“她不对劲儿,筑基期不可能……”觉缘后边的话被怀善大师一记灵力堵住,人也闭目昏睡。
大师抓回落在岸边的乌金钵收起:“留下一人看守,送觉缘到戒律院领罚。”
“是。”两僧人立刻领命而行。
怀善大师带沈岁稔落下,“雷小友,迟小友,见笑了。”
说着从储物戒取出数瓶丹药给沈岁稔:“觉缘自他师父在封印黄泉厉鬼时陨落,就常年看守此地。
或被阴气影响心神,还望岁初莫要怪他,这是给你的补偿。”
“拿着吧,此事不可再提。”毕竟弟子被阴气所伤,传出去不是什么好事,雷盾当场给出承诺封口。
怀善大师很满意,邀他们乘自己的荷叶回大佛寺。
沈岁稔收下丹药,想了想还是说道:“大师,不知觉行可曾出关。
之前我宗雪狐发现一位道友似带妖魂气息,晚辈有传讯他注意。”
“是了,该让雪狐辩认一下。”雷盾抚着灵兽袋,同时向怀善大师说他们的猜测,吸走圆空魂魄的有可能是八阶幽月暗猫。
怀善不知此事,点头同意后发出一道传讯符,再近前看弟子尸身。
雪狐一被放出就扑到沈岁稔怀里:“好重的阴气,咦,你大变四阶。”
后者纠正它:“修士的境界叫筑基。
你看下认识这个人吗?”并将弯腰让它看地上。
“死了?藏他身上的妖魂也死了吗?”雪狐刚一说完,沈岁稔就让给怀善大师传音,有丹药奖励。
小狐狸为丹药拼了,忍着害怕,将遇见小和尚的经过,给元婴大和尚从头讲到尾。
怀善听到它说完,又连发数道传讯,然后开口道:“可否借雪狐一用?”
能躲过他们这些元婴的妖魂,必须彻查还有第二个没。
雪狐抓紧沈岁稔:“我不要留在寺庙。”
“有丹药噢,想想你进入仙游宗还能跟别的妖说,我给宗门立过功长过脸。”沈岁稔忽悠,哦不算,毕竟大佛寺真的会给仙游宗谢礼。
于是,雪狐开始在大佛寺对和尚们一一筛查。
待它成为打工狐,累的哟,以后再不跟沈岁稔这里白讨丹药,此乃后话,当不得一提。
且说大佛寺满院大索阴魂,虽是私下进行,也有影响到按时吃饭的程之舜。
连着三天吃不到百味居的养生餐,他传讯沈岁稔:“你能自由出寺的话,给我捎份饭。
要香皮烤鹅,黄金乳鸽,炙羊排,清蒸灵鱼……”
沈岁稔收到传讯符时,正在给伤员阿白做麻辣兔头,她回讯道:“出不去,你来我这儿吃,现做的兔头,炖鸡,卤肉,清炒,凉拌都有。”
“为什么要把我的食物分给别人?
厨具食材是雷盾给我准备的。”虎王不乐意,它这次力斗八阶妖魂,伤的老狠老狠,需要借佛寺莲池养段时间的魂。
哪怕岑澈与大和尚下黄泉去捉拿妖魂报仇,自己的伤也无法立刻好。
可怜好容易和狐王分润来的帝流浆,现在能看不能吃,只好让岁初做各种肉解馋。
沈岁稔盛出一大盆兔肉给它,“我找这个人有很重要的事。”
“讲讲。”阿白常在宗门隐身出没,经常能看到听到一些低阶弟子的小秘密,特别好玩儿。
“暂时不能讲。”沈岁稔翻看卤肉成分,等她将所有肉、菜上桌,院门禁制适时被扣动。
她跑去开门时,阿白刷刷刷将桌上的菜收起三四盘。
就听进来的修士说:“岁初,你可真会玩儿,居然给整个院子布上掩息阵炖肉。
闻着挺香,看着……少好几盘的样子。”
阿白虎目里尽是对程之舜的研判:“本王吃了,你有意见?”
“没,晚辈带了冰凌鱼鲞给虎王加个餐。”程之舜早从师父那儿了解过各宗门元婴,及他们身边的人或妖。
沈岁稔见他一打开食盒,数条鱼鲞当面,阿白忍不住吞口水,这鱼烛况给它吃过,凝神明目有奇效:“岁初,煎一盘再清蒸一盘,要快。
你这朋友不错,欢迎常来。”
“能与虎王共餐是晚辈荣幸,此鱼岁初没做过,我替她做可行?”程之舜就知这份礼无往而不利。
获得阿白首肯后,他冲沈岁稔得意的笑,煎鱼时问:“那个,可有那谁的消息?”
“哪个?”沈岁稔咣咣切姜片葱丝,心说,这是终于憋不住了。
程之舜斜她一眼,给鱼翻面,过会儿再翻放配菜时才迟疑的说:“我娘。
从前没人告诉我生母何在,但有传言她出自松萝馆。
师父身边美女来来去去,只她一直在。
筑基不久,我易容到松萝馆,查到她被买后还未运送到站,途遇我师父求救。”
沈岁稔放下刀,正色道:“可有查到卖家是谁?”
“我怀疑是藤萝社,可无实证,这两家一直有勾结。
那天遇见的结丹,是我混进他们迷迭城社店时,无意间遇到有人喊他四长老。”程之舜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
他道:“我想见见她,你能联系她约个地方吗?”
他要问问,即然怕别人知道道门身份,留在魔门有何不好。
“你师父,没去找她?过去,又用了什么方法囚着她?”沈岁稔想确定一下鬼月真君的态度。
程之舜点头又摇头:“我被她劫走后,师父肯定找的,但现在正为我寻火种投喂异火。
师父在她丹田留有追踪印记,她劫持我用精血解开的。”
“你自己切菜,我去问问她的消息再说。”沈岁稔直觉他所说不虚,但师父从前为什么不劫持他回来道门?
她回去卧房立刻用万里传讯符找司徒黄裳,并将方才所知之事传给他判断。
没想到方会秒回:“我在家乡已找到时元,她不愿意回宗门。”
只要找见就好,沈岁稔替他们高兴,“是什么造成魂灯和血脉追踪都未找见她,没说吗?”
“她说之前丢失过很多记忆,是前些时候结丹,才想起一些事情。
如今,她想在父母坟前守孝百日。
岁初,可否让我与程之舜直接对话?”司徒黄裳想让妹妹查查神魂。
沈岁稔想了想:“我问问他。”
当然,她是不会告诉程之舜人在哪里,只说神魂问题和司徒黄裳找他。
程之舜当即拿出自己的万里传讯符:“不想与他对话,我跟师父说一声好去凡人界找人。
师父会在她丹田下追踪印记,却绝不会动她的神魂。
咱们交换一下传讯玉符印记,省的超出万里后,纸符失效。”
沈岁稔交换玉符打神识印记:“你怎么猜出她在哪里?”
“她肯定不是回仙游宗,多年未离魔门,一朝自由当然是回家乡探望父母。
你筑基后,不要回去探下亲吗?”程之舜说的理所当然,将她的玉符还回,发现她拿着自己的不给。
“岁初,你要扣我的传讯玉符?”
“没有,只是希望你不要告诉你师父。
万一他跑去找人又要带回魔门,时元前辈打他不过。”沈岁稔犹豫一下,递还玉符。
程之舜上下打量她:“你觉得,我师父会不知道她家乡何在?
还是觉得,堂堂魔门元婴真君脑子有坑,会跑去你们仙游宗所辖的凡人界,劫你家弟子。”
“咳咳。”被人鄙视了,沈岁稔多少有些不自在。
阿白的声音适时传来:“岁初,鱼好了没?”
紧跟着另一个声音在外边响起:“岁初,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