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风平浪静。
规则纸条上的内容迟迟没有更新,夜晚也没有什么突发情况,洛沭却整晚睡不着。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看着最多不过四五点钟的样子,外面陆陆续续有了细微的声响。
有人起来了。
洛沭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和他睡一个屋子的同伴也有了反应,于是他也爬起来穿衣服。
清晨的祷告还未开始。
弥撒是神父清晨照例举行的仪式。
白胡子神父在上面高谈阔论,洛沭原本还仔仔细细地听着,想着说不定能有什么有用的内容,但是很明显没有,还巨长无比。
洛沭觉得有点犯困。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走到了第三个流程,主祭神父在祭台面前嘀嘀咕咕着什么,随后,众人站起来,依次上前去拿桌子上的食物和酒。
洛沭尝了一口,葡萄酒又苦又涩,他差点原地吐了出来。
台上的主祭神父已经做完最后的祝福,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过不久又到了昨天应该主持祷告的时间。
洛沭囫囵吞了两口面包,这酒却是说什么也喝不下去了,好在众人也都拿着食物离开,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他端着手中的酒杯,不知不觉间走远了些。
本想趁着没有人偷偷倒掉,最后却还是一口闷了,然后,洛沭扶着树感觉有点想吐。
好不容易熬过肚子里那阵翻江倒海的感觉,洛沭整理一下着装,打算起身前去教堂,抬头却见不远处几个白色袍子的人。
等等,教叛所?
既然所谓的‘恶魔’已经抓到,他们理应走了才对。
为什么……?
洛沭想得入神,身后忽然响起来一道声音:
“洛沭。”
洛沭回头,那人已经不再穿着铠甲,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素雅的白色衣衫。即便如此,洛沭依然习惯在心中称呼他为‘骑士’。
“你怎么在这儿?”
不知道是不是洛沭的错觉,这人在自己面前出现的频率过分高了一些。
再加上对方还没有完全表明的身份,他不自觉带上了一丝警惕。
对方倒是一点都不避讳,道:“我来找你。昨天人太多了,不方便。”
这是好事,说明正如洛沭所想,对方也是抱着合作的心态来的。
虽说,可能只是暂时的。
不等洛沭问起,他先自报家门了:“我叫赫士列特。大毛国的天选者。”
大毛国的天选者。
怕什么来什么。
到这个时候,洛沭竟然有点想笑。他也确实笑出声来了:
“大毛国……巧,太巧了,哈哈。”
对方停了一会儿,似乎还认真思考洛沭这话的意思,但他没想出来,于是问:
“……巧?”
洛沭随口道:“没事。我只是在想,你们上一个天选者,和我算是朋友,竟然还能和你们抽在一起……”
赫士列特的脸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听到这话,又很认真地道了一句:“……节哀。”
听到这句话,洛沭才后知后觉,故人已去,没有提起的必要了。
两个人一时沉默。
快到时间了。洛沭想着,或许该去教堂了。
就在他准备告辞的时候,对方忽然上前了一步,伸出了手。
这只手停在自己的面前。
洛沭看着这只张开的手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是要和自己握手。
他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两个人如同外交领导会面,达成了某种友好交流一样,洛沭感觉有点奇怪。
但不可否认的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两个人都对这次根本没有明说的‘合作’有了实感。
有些不安的心,好像缓缓定下来了一些。
洛沭松开手,眼神忽然看到了他身上的某处,看似随意地开口:
“你的弩不错。”
赫士列特腰间挂着的武器,比上次他看到的小了很多,但是精致结实。
看得出来,他在成为天选者之前,就会用,并且熟练。
赫士列特听到这句话,直接将自己腰间的武器解了下来,放在洛沭的手上:
“送给你了。”
洛沭淡淡一笑,并没有推辞:“谢了。”
————
太阳逐渐往西边倾斜,盛大的阳光也变得柔和下来。
上午主持祷告的教堂,此刻空旷寂静。杰森用了些力气,将门又关上:
“洛沭,你来的挺早。”
自从昨夜他不得不离开,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在第一天会面之后,他们就意识到了一个小问题:两个人的身份不同,活动地点也不尽相同。教会太大了,很难碰见。
因此,两个人约好,在这一时间的这一地点见面。
长长的毯子上亮着几盏烛光,更显的暮色下的教堂有点暗淡了。而洛沭就坐在这条毯子的尽头。
杰森关上门,往洛沭的方向走。
忽然他听到那人道了声:“站住。”
“什么?”
他根本不以为意,接着往前走了一步,可下一刻,一支小巧的箭就射在他的脚边!
洛沭很熟练地装上了第二支箭,这次,冒着寒光的箭头对准的是杰森的脑袋。
他重复了一句:“站住。”
杰森停住了。
洛沭手中的弩没有放下,手指放在了开关处,随时按下的姿态,他接着道: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杰森静默了几个瞬间,抬起头看向他,反问:“你想听我说什么?”
洛沭:“你不是神职。”
这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即便杰森胸前的十字架依然在他身上,即便洛沭知道,十字架只有神职人员才会有……但是,这话他说的无比肯定。
杰森没有说话,盯着洛沭手中的武器,和他好像随时取他性命的姿态,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沭接着道:
“诺亚的通讯,是你用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