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丹尼斯火车站处,一群黑人正在把货物装上火车,货箱上面印着‘利维提克斯·康沃尔’。
领头的高大黑人丹尼尔绷紧肌肉扛起最后一个箱子,汗珠顺着脖颈滑进破旧的衣领,颤抖着将箱子推向车厢边缘时,脱力的手脚突然打滑,幸好旁边工友及时伸手托住,才避免货物坠落。
车厢外面,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正反复的摆弄手里的怀表,皮鞋跟在木板月台上敲出急促的嗒嗒声,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
货物搬运好后,丹尼尔来到八字胡面前讨要工钱,八字胡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笔钱数了一下,然后狠狠把钱拍在了丹尼尔的手上。
丹尼尔没有在意男人的行为,用衣角擦了擦掌心的汗渍,拿到钱后便快速地数了一下,发现数目不对劲,就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八字胡说道“说好每人12美元,四个人该有48块,怎么只有40?”
听到这话八字胡恶狠狠地瞪着他说道“你知道你们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吗?要不是你们动作那么慢,早在一个小时前我就发车了!你知道这上面是谁的东西吗?拿到钱就偷着乐吧!”
另外三名搬运工围拢过来听到争吵后围拢了过来,但没什么用,在这里光是康沃尔的护卫就有十来个人,说句难听的,就把他们四个打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管。
持枪的护卫适时向前半步,枪套皮革摩擦的声音让劳工们放弃了争辩的念头。
回到码头处,四人沉默着分完微薄的工钱,丹尼尔摸着兜里皱巴巴的10美元,忽然注意到:";多兰今天怎么没来?";
其余的几人也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随后几人又在码头等了一会,等了半天也没有接到活,丹尼尔起身拍去裤腿上的灰打算离开了。
“丹尼尔,你去哪?”一帮的工友问道。
“我打算回去了,反正今天也找不到什么活。”
丹尼尔把10美元揣在兜里来到了专卖店,今天接了个大活,他打算买点打折的罐头回去。
正当丹尼尔在杂货店对比罐头价格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发现正是今天没去码头的多兰。
“你去哪了?今天可是有个大活,你要是来的话我们还能多赚点。”丹尼尔看着眼前打扮过一番的多兰。
“啊?大活?给了多少!”多兰急忙问道。
“10美元,原本是12美元的,因为花的时间有点久了,如果你要是来的话,我们肯定能拿到12美元!”丹尼尔一想到少了拿了两美元就没好气的说道。
“我今天也拿到了10美元,而且我什么都没干,就站了一会10美元就到手了。”多兰贱兮兮的笑着。
多兰看着丹尼尔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后,立马掏出了口袋里的钱,向他证明自己真的拿到了!
“你怎么做到的?这是正道来的吗?”看着多兰神秘兮兮地掏出叠整齐的钞票,丹尼尔惊讶的问道。
“呸!这肯定是正道来钱!就是门口那个招聘广告,我今天过去应聘了,不过人家没要我,但他们给了去应聘的人每人10美元!”
丹尼尔听着一脸懵,他不太相信会有这种好事发生,但现在事情就发生自己面前。
随后多兰等他结账完后拉着他来到门外的公告牌处,指着上方的招聘广告让他自己看。
“我觉得你可以去试一试,看你这体格,而且你还有家室刚好符合上面的条件,等哪天我喝醉了遇到你我也不怕被抓了!”多兰拍着丹尼尔那结实的后背说道。
“哼,我要是当上了,我就天天去你家查你!”
“你这个混蛋,亏我还把这种好事告诉你!”
“你告诉我什么了?这东西就贴在外面我早晚都会看到,倒是你,今天不去码头也不说一声,有这种好事就自己独吞!”
“他们应该还在码头,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带我们几个过去一趟先拿上10美元再说。”
“切!人家早就下班了,等明天吧,明天早上就在这里会面吧。”
聊完后,多兰偷偷的跑进了附近的巷子里不知道干嘛去了。
丹尼尔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自己现在年龄也上来了,身体是一天不一天了,今天那批货物要是换做几年前的自己肯定不会拖那么久的时间,一想到这里自己身上的旧伤部位又开始隐隐作痛。
回到老旧的房屋,屋子里打扫的非常干净,东西摆放整齐,这一切和破旧的老房子格格不入,客厅的沙发上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正在缝补着旧衣物,看见丹尼尔回来后女人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
“玛姬,韦斯特和汤米呢?”皮罐头碰在生锈灶台上发出闷响。丹尼尔的目光扫过屋子。
“应该在外面玩吧,他们又不小了,到饭点他们会回来的。”
“我只是担心,最近这段时间外面不安全。”
“再怎么危险也比我们那时候安全,倒是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码头那边没什么活了,就先提前回来了,我今天接到了个大活赚了10美元,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点罐头。”
听到这话玛姬立马走到灶台查看着罐头,仔细数了一番后便一脸无奈的看着丹尼尔。
“这些花了多少钱?”
“三美元七十六分,怎么了?”
“唉,为什么你不先和我说一下?明天是会员日,会员满五美元会送两罐罐特供版的罐头,我有员工卡能打七折,再加上会员折扣,再加两美元就能买两倍的罐头,而且还能多拿点肉罐头。”玛姬喋喋不休的和丹尼尔计算着这些折扣,让丹尼尔都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多走这一趟。
“等等!工厂的酒水线不是撤了吗?你的员工卡还能用?”丹尼尔不想再听她计算了便打算转移话题。
“当然,限期三年,而且到期了还能去申请延长一次。”玛姬得意的说着。
“算了,既然都买了,那今晚就吃顿好的吧。”玛姬看着他那窘迫的样子也不打算继续深究了。
丹尼尔在玛姬的身后偷偷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折磨终于结束了。
随后玛姬就拿出了厨具开忙活了起来,丹尼尔就旁边打打下手,没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随后房门突然被撞开,两个身影直接摔到在地上。
“是我先到的!”韦斯特压着汤米欢呼。
“你耍赖!翻墙不算!”另一边躺在地上小儿子涨红着脸。
“又没有规定不能翻墙,你再这样下次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韦斯特站起来威胁着他说道,顿时汤米就不敢再吱声了。
随后两人一转头就看到了丹尼尔的那张大黑脸,两人顿时就站的直挺挺的大气不敢出一个,汤米则是躲在韦斯特的后面乞求自己的父亲看不见他。
丹尼尔隔着几米都能闻到大儿子身上的烟味,对于他们两个自己也很头疼,因为工作的关系自己很少有时间陪伴他们,玛姬也为了贴补家用,经常外出去做一些洗衣打扫的活,两个孩子就只能互相为伴。
长期的疏忽下,韦斯特就和那些街边的混混玩在了一起,抽烟喝酒样样通,好几次都被丹尼尔抓了个正着,每次在玛姬的阻拦下他也就随意抽两下当作教训了。
但有一次他带着弟弟汤米一起出去混的时候,碰上了刚喝完酒回家的丹尼尔,醉酒再加上玛姬去做工不在家的缘故,那天晚上差点把两兄弟打死。
因为这件事玛姬还闹着要和他离婚,后面自己是在千哄万哄下才安抚住了她,丹尼尔事后回想起来也觉得挺愧疚的,但是碍于面子他又开不来口,于是慈父就变成了严父。
“去洗手,准备吃饭吧。”玛姬走过来开口催促着他们。
两人听到后立刻跑向到屋外的水桶洗手去了,餐桌上兄弟二人快速地吃完了晚餐后就躲到了房间里去,留下他们夫妻二人聊着日常的琐事。
半夜,丹尼尔搂着玛姬把招聘的事情告诉了她,自己打算明天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通过。
“一定要去吗?我听说那些走私酒水的人都是黑手党的人,会不会太危险了!”玛姬担心的说道。
“今天干完活后,我发现我的手脚没以前灵活了,我已经开始老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那边给的钱多,就算选不上还有10美元呢!而且……如果我可以转正的话……我们可以让韦斯特上大学!以后就算再差也不用像我一样整天看人眼色,低声下气的活着。”
“我们可以去瓦伦丁,简她们一家就搬过去了,而且那边有酒厂我可以去那边找点活干……”
“唉……我们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再看看吧,如果不能转正的话我们就去瓦伦丁!”
第二天,丹尼尔早早就起来了,洗漱一番后来到了昨天约定好的地方,等了一会后多兰几人也到齐了。
在多兰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诊所后面的招聘接待处,诊所后巷已挤满熟面孔,大多数都是为了10美元而来,有些还期待能被选上。
丹尼尔等了许久后终于排到了自己,负责接待的人拿出一张新的表格,看了一眼丹尼尔后便开始发问。
“你的认证人在哪?”
接待员刚问完,丹尼尔身后的几人便站了出来为他作证。
“有家室吗?”
“有……有……”
“终于有个符合的了……有没有孩子?有的话报一下年龄。”
“有两个……一个17岁,一个14岁都是男孩。”
“不错……不错……”钢笔在表格上飞快滑动。
“拿着,明天早上八点带着这个去工厂报到,记住别迟到!”接待员把填写好的表格和10美元递给了他。
“谢……谢谢。”
丹尼尔迷迷糊糊地接过表格和钱,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中走出了人群,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简单就通过了。
在外面等了一会,自己的那些工友们也都完事了,不过都没选上但是有10美元他们也就知足了。
多兰冲过来撞了一下丹尼尔兴奋的大叫着“你居然真的选上了!可恶要不是禁酒,我一定得让你请我们喝两杯!以后查酒可得放我一马!”
其他人也在一旁起哄,丹尼尔只是笑笑糊弄了过去。
回到家以后他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玛姬,玛姬也很高兴立即跑去市场买了点新鲜的肉和蔬菜,今晚打算好好庆祝一下。
傍晚的餐桌上,看着眼前丰盛的晚餐,兄弟二人都放缓吃饭的速度开始享受了起来,韦斯特偷偷打量父亲难得舒展的眉头,心里也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丹尼尔握着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他感觉到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玛姬,再来一杯!”丹尼尔大声地说道。
“不行!约定好的一天只能喝一杯,今天已经破例让你喝一瓶了,而且酒已经没有多少了。”
见到没酒喝的丹尼尔便低下头享受着美食,旁边的兄弟二人看见父亲有点醉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晚的遭遇,两人快速的解决了眼前的食物后跑回进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