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包括你，我，顾清寒，绯烟师尊，乃至唐十七那个倒霉蛋，还有外面那些人……”林白指了指殿外，又指了指自己和洛凝霜，“我们，都是这本爽文里的角色。”
洛凝霜彻底愣住了，精致的眉毛紧紧蹙起。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胡说，”林白耸了耸肩，“当然，这只是个方便你理解的比喻。实际上，根据我……嗯，上一世不算深入的调查和推测，情况可能更复杂一点。”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怀疑，这个世界的‘天道’，或者说，某种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高维意志’，正在尝试用一种……很唯心的方式，来重塑这个濒临破碎的世界。”
“唯心？”洛凝霜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对，就是类似‘心想事成’，‘信念改变现实’之类的玩意儿。”林白解释道，“它可能在筛选，或者说‘创造’出一些拥有‘主角光环’的存在，赋予他们气运，让他们经历各种磨难，最终成长起来，达成某种目的。就像……写小说一样，设定好主角，安排好剧情，最终导向一个它想要的结局。”
“实际上，这个世界的本质，你作为顶级修士，也应该清楚。”林白笑着说，“除却灵气和法则规律，最重要的，其实是，人心。”
“不管是浩然正气，还是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想要登峰造极，就必须穷尽一切去追寻某种极致。”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太依赖灵气和法则，以至于，哪怕已经成就大帝，得到了突破一切的钥匙，却止步不前，往日的一切，成为束缚自己前进的脚步，而灵魂也不得已被囚禁于天地之间。”
洛凝霜听得心神剧震，这些话语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不知为何，看着林白那笃定的眼神，再联想到他之前种种匪夷所思的预知和布局，她心底竟隐隐产生了一丝动摇。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林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呢？你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林白这个人，太神秘，太难以捉摸，他的行为动机，始终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
“我？”林白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我的角色很简单啊，一个反派而已，毕竟只有我这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不曾感受过世界顶级力量的人，才会心甘情愿的去放弃一切，只为回到我原来的地方。”
“所以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眼神变得有些悠远，“我想回家，只要能顺着‘剧情’走完，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原来的世界？”洛凝霜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信息。
“嗯。”林白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低沉了些许，“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殿内那些茫然的女修，扫过床底下那个依旧怯懦的小女孩，最终落回到洛凝霜的脸上。
“在所谓的‘剧情’正式开始之前，我其实……已经在这个世界，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了十几年了。”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洛凝霜娇躯猛地一颤！
“我认识这里的一些人，有师门长辈，有同门，有朋友……”林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然后，所谓的‘剧情’开始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为了推动那该死的‘剧本’，一个个身不由己，走向早已注定的悲剧结局，变成一个个冰冷的……剧情节点。”
“这种感觉……”他微微闭上眼，似乎不愿回忆，“我受不了。”
洛凝霜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罕见的脆弱和痛苦，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忽然明白了，明白了林白那看似玩世不恭下的决绝，明白了那扭曲守护背后的挣扎。
“你……”她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地问道，“献祭根骨，灵魂堕入深渊……你不会痛吗？”
林白睁开眼，眼底的脆弱已经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甚至还咧嘴笑了笑。
“痛？当然痛啊，我又不是死人。”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嘛，一方面，这些花里胡哨的能力，大部分都是系统白给的，用掉就用掉了，严格来说，不算是我自己的东西，所以也没那么心疼。”
“另一方面……”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大概是……习惯了吧。痛着痛着，也就那么回事了。”
洛凝霜看着他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心头却没来由地一紧。习惯了疼痛？这得经历过多少……
“倒不如说，”林白忽然凑近了一些，脸上带着一种恶作剧般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能用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痛苦，换来别人的笑容，或者……看到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吃瘪，这种感觉，其实……挺爽的，真的。”
他的笑容灿烂，眼神却深邃得如同深渊本身。
洛凝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混杂着痛苦、戏谑、决绝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的复杂光芒，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白所揭示的一切，太过震撼，太过颠覆。
世界是故事，他们是角色。
而眼前这个看似不着调的男人，正背负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秘密和痛苦，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试图在既定的命运轨迹上，撬动那么一丝微小的可能。
就在这时，床底下那个小女孩，似乎是被两人长时间的对峙和奇怪的对话弄得有些不安，又或许是饿极了。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将怀里那只啃了一半的鸡腿，凑到了嘴边。
林白和洛凝霜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殿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林白笑了：“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顺便想想怎么解决你的容貌问题，那些纹路可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