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陆砚舟对景韫昭的了解,他既然赌注敢下这么狠,就肯定有信心这鞭子抽不到自己身上,这十鞭子就是奔着陆嘉荣去的。
难道是陆嘉荣在背后骂景韫昭被他听见了?
陆文渊和陆宏博噤若寒蝉,这会儿谁都不敢接话,嘴巴闭的一个比一个紧。
景韫昭身为臣子,竟然敢向皇子发出这么狠的赌注,实属有些以下犯上了。
若是他输了还好,让二哥抽他十鞭子是很合规矩的,若他赢了呢,总不能让他抽二哥十鞭子,那景韫昭打的可不止是二哥,还有他们皇室的颜面。
裴时安听着景韫昭的话便觉得可笑,端着说教的姿态:“景世子未免太狂妄了,怎么能和二皇子殿下下这种赌注,你以为你是谁。”
景韫昭拿起放在一旁的马鞭,猛然朝裴时安的脸上甩过去:“你又以为你是谁,这有你说话的份吗?闭嘴。”
鞭子从嘴角擦过,袭来的冷风让裴时安感觉到一股杀意,吓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裴时安恼的面色通红,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几度想要还嘴,却没了那个勇气。
景韫昭可不像景暮笙,只会文,他会的是武,一鞭子抽他身上,小命都要没了。
对于景韫昭的要求,陆嘉荣痛快点头,颇有些自负的意思:“一会儿输了,景世子可别耍赖。”
他有信心自己会赢,根本不可能输。
两人各自挑选了一匹马,每人十支箭矢。
随着马官一声哨响,景韫昭和陆嘉荣一起从起点出发。
这边,陆砚舟押景韫昭,拿出几张银票拍在桌上:“来来来,下注下注。”
陆宏博和陆文渊各拿出两千两银子押陆嘉荣,裴时安没两人有钱,每个月的俸禄就那么点,全身上下就拿出一千两,这些钱对他来说够多了。
若不是娶了白念滢,首辅府也接济了裴家不少,他身上一千两都拿不出来。
裴时安本来就是贫苦出身,祖上三代过的都不如意,到他这里中了榜眼,才算是光宗耀祖,入仕后又和首辅府联姻,日子这才好起来。
裴时安当然也押陆嘉荣。
他相信二皇子殿下肯定能赢,若是赢了景韫昭,也是替他扳回颜面了。
等景韫昭输了后,再被二皇子殿下打十鞭子,传出去可有得丢人了。
他要让玖歌看看,嫁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陆文渊和陆宏博握紧双拳,扯着嗓子给陆嘉荣呐喊助威。
裴时安注重风度,没两人那么张扬,只在心里鼓足了劲儿给陆嘉荣加油。
只有陆砚舟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丝毫不紧张输赢。
输了大不了就是输几千两银子呗,他又不缺钱。
若是能看见景韫昭被人鞭打的画面,他觉得也是一件千载难逢的事情,可比让陆嘉荣倒立吃屎都难。
刚开始,陆嘉荣抢先占上风,连中三个靶心,都是十环,回头对景韫昭扬唇一笑,极为挑衅。
景韫昭不疾不徐,手上的弓箭飞出,正中十环靶心。
在马儿转弯的时候,景韫昭反超陆嘉荣,陆嘉荣眸色阴狠,用力夹紧马腹,马儿竟朝着景韫昭撞去。
景韫昭知道陆嘉荣在背后的动作,在马儿朝他撞过来的时候,他非但没躲,扯住缰绳调头,反客为主朝陆嘉荣撞过去。
他这人向来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嘉荣没想到景韫昭会来这招,躲闪不及,自己的马一下子被景韫昭撞翻,他从马背上直接摔了下来。
等他站起来时,景韫昭已经到了终点,每一箭都正中靶心,输赢已成定局。
这边压陆嘉荣的三人目瞪口呆。
陆砚舟把面前的几千两收入囊中。
陆文渊碰下陆宏博的胳膊,讷讷道:“四哥,二哥竟然输了,那一会儿岂不是......要挨景韫昭的鞭子。”
陆宏博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景世子应该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吧......”
陆砚舟听到这句话,一口茶水喷到了陆宏博身上。
“抱歉,四哥刚才的笑话把我逗笑了。”
陆宏博恼恨的瞪他两眼,却也拿他没办法,赶紧拿帕子把身上的茶水擦干净。
裴时安脸色铁青,陆嘉荣输了比赛,心里肯定气不过。
陆嘉荣白着脸恍惚,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输给景韫昭了。
景韫昭手里握着鞭子,活动了一下手腕:“二皇子殿下准备好了吗?”
看他这架势是要鞭打陆嘉荣,陆宏博赶紧讪笑:“要不然就算了,大家都玩玩而已,不用太较真了。”
陆文渊点头附和:“四哥说的是,大家都是朋友一场,就当玩玩算了,也不能为了一场比赛伤了和气对吧。”
陆嘉荣也想这么算了,但他碍于面子开不了口,就这么出尔反尔,肯定会被人耻笑没魄力没信用,他丢不起这个人。
但若是被景韫昭当众打鞭子,他堂堂一个皇子,被臣子这般羞辱,他更丢不起这个人。
陆嘉荣现在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愿赌服输,还算是说二皇子想反悔?”景韫昭漫不经的语调给人一股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陆砚舟拍案而起,指着景韫昭振振有词:“表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二哥,告诉你,我二哥向来说一不二,为人坦荡,既然输了,那就能输的起,你尽管打就是了,别手下留情,有多少力就用多少力,我二哥男子汉大丈夫,不惧这点疼痛!”
“......”
陆嘉荣嘴角抽动的厉害,合着这鞭子不是打在他身上。
陆嘉荣抿紧嘴唇,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几度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又拉不下脸。
突然又听景韫昭道:“让我一个臣子打二皇子确实不合规矩,传出去的话,对我和二皇子都不好。”
陆砚舟翻个白眼。
踹他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这会儿又深明大义起来了。
“不如就来找其他人代替二皇子好了,”景韫昭抬下眼皮,朝着裴时安幽幽一笑:“裴大人来替二皇子如何?”
陆砚舟突然醍醐灌顶,这厮今日不是奔着陆嘉荣来的,是奔裴时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