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困在同一辆车,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乎,吴为就从那天那场车祸讲起,再到青松山庄的奇妙偶遇,接着是俞清秋的升学大宴,最后还有跟孙宇宸的那场打闹。
这一桩桩、一件件,讲得十分认真。
说完这一切,吴为长舒了一口气,神色落寞。
跟孙芷溪的交集,仿佛是吴为全新的人生的一个映射。
“原来,轻纺城和海通大桥真的都是你的手笔。”骆佳人轻声道,“我原来还不信呢,难怪溪溪会着了你的道,换做是我,可能也一样。”
吴为扯了扯嘴:“说起来确实没几个人能信。”
骆佳人眉头挑了挑:“你好好说话的时候,还是会有人信的。”
“彼此彼此。”吴为淡淡地回了一句,让骆佳人小脸一热。
骆佳人跋扈惯了,说话夹枪带棒的,总是让人难以招架。
“上次奠基仪式,是我不好。”骆佳人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
然而在如此密闭的空间里,吴为依然听得十分清楚。
“嗯,确实。”吴为点点头,“不过你也吃过苦头了,算了。”
一来一回,大家就算是扯平了。
不打不相识,这次算是真的认识了。
过了长江大桥,点点的灯火越来越密,江宁到了。
骆佳人熟门熟路地开进了别墅区,把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
只是此时的骆佳人反而犹豫了,自作主张地把吴为从海州带了过来,也没有跟孙芷溪打过招呼,她顿时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走啊,来都来了。”吴为推门就下了车,径自朝大门走了过去。
骆佳人一咬牙,跟了上去。
开门的是管家,看到两个熟人,立马迎了进去。
大厅里,披头散发,神形枯槁的那个女人,怎么看都不是原来那个肆意张扬的孙芷溪。
看到进来的吴为和骆佳人,孙芷溪猛地弹了起来,有些诧异。
随即,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重新瘫软在了沙发上。
吴为走上前去,立在了孙芷溪的身前。
“怎么回事?”吴为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些不容抗拒的威慑,让六神无主的孙芷溪不由自主地仰起了头。
四目对视,静默无言。
良久,孙芷溪抽离了跟吴为的对视,眼中闪过一丝难堪。
从未如此有过这样的颓废,孙芷溪只觉得羞愧难当。
“信托出了问题,我提不出更多的钱了。”
一只手捏住了小巧的下巴,让孙芷溪重新抬起了头。
“那就跟我说啊,一起想办法。”
吴为俯视着那双美丽的眸子,曾经它们充满了活力和骄傲,如今却黯淡无光,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无助。
“我们一起面对,总有解决的办法。”
终于,一颗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孙芷溪握住吴为的手,微微点头。
骆佳人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佳人,谢谢你。”擦干眼泪,孙芷溪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气。
骆佳人上前抱住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低声道:“你不怪我去找吴为吧。”
孙芷溪摇摇头,因为她知道骆佳人是为了她好。
“人我给你找来了,你们聊吧,我走了。”骆佳人倒是很自觉。
“坐下,一起听。”吴为竟然开口留下了骆佳人。
骆佳人眸子一亮,静静在沙发一角坐了下来。
“信托有限制,我原来真的不知道。”孙芷溪振作精神,开始慢慢讲述。
“当我提出要从信托里提现的时候,信托给了我一个分批到账的计划,我以为是因为金额比较大,也没有在意。”
“第一批资金到位后,我立马就转到了项目专管的账户里,让基础建设好顺利开展。”
“可是等我去催第二笔资金的时候,却被告知,因为我的提现激活了信托的限制条件。”
“限制条件?”吴为眉心蹙了蹙,缓缓问道。
孙芷溪神色黯然,眼眸低垂:“这个限制十分苛刻,我恐怕做不到。”
“信托还有这么多门道呢,你自己的钱还不是随提随取吗?”骆佳人也是一头雾水,“莫不是信托公司出了问题吧?”
虽说骆佳人做事不太靠谱,但是见识还是有的。
“什么条件?”吴为眸光一沉,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孙芷溪抿了抿红唇,眼角画出了一道绝美的弧度,她檀口轻启:“在我满26周岁之前,如果要提取剩余的一半信托基金,必须要提交公证过的结婚证明!”
直到今年的五月,孙芷溪才满25岁,要达到26周岁的年龄规定,至少还要再过一年。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俞叔叔他们也没催你对吧!”吴为忽然转移了话题。
孙芷溪点点头:“第一笔资金到位后,他们就没有问了。”
“我跟俞叔叔通过电话,他不知道资金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孙芷溪眸子里又蒙上了阴影。
“那溪溪你找个人结婚不就好了!”骆佳人很激动,这么明显的解决方案还看不见么。
两道目光同时射向了这个热心肠的傻大姐。
“要是随便找个人结婚就行,那咱们一开始何必这么瞎折腾!”吴为忍不住嘟囔,刚刚对骆佳人产生的那点儿好感,也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孙芷溪当初要寻找出口,不就是想摆脱这样的世俗束缚,结果到头来,又落入了这样的陷阱。
骆佳人却笑了出来:“你和吴为结婚不就妥了嘛,一箭双雕啊!”
孙芷溪和骆佳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吴为是跟他们同龄的。
因为吴为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上大学的人能做出来的。
她们都没有意识到,吴为是一个没满22周岁法定结婚年龄的男人。
大厅里静悄悄的,三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吴为率先打破了僵局,“别开玩笑了,骆大小姐,你懂不懂法?”
孙芷溪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是啊,这怎么行呢?”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像是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骆佳人也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有些不妥,连忙解释道:“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
然而,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变得异常尴尬,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横在了三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