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古塔今年的风雪格外的大。
狂风裹挟着暴雪,如猛兽般肆虐,将整个世界都卷入一片混沌。
大风雪中的新江村,像是被一层厚厚的白色幕布包裹。
往日错落的屋舍,此刻只剩模糊的轮廓,烟囱里冒出的炊烟,也被大风扯得歪歪斜斜,刚升起便消散在风雪之中。
往年雪灾,村民冻死饿死无数。
可今年因着有了姜灵韵卖鱼卖猎物,不少人家里有了银子和余粮。
再加上姜灵韵给村中孤寡老人派发粮食,村子里虽被大雪覆盖,却没了往昔的死寂与绝望。
转眼,新年至。
雪地上,孩子们裹得严严实实。
在家长的看护下,小心翼翼地堆着雪人,欢笑声在风雪中时断时续。
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稀奇景象。
几家猎户聚在井口村中心,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姜灵韵传授的打猎技巧。
女人们则在屋内,借着昏黄的光,或是缝补衣物,或是准备着过年的吃食。
偶尔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雪景,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忧愁。
姜灵韵穿梭在村子里,查看各家情况。
走到樊婆婆家门口,樊婆婆正站在门口,望着漫天飞雪,眼中满是感激。
见姜灵韵来了,忙拉着她进屋,从灶台上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颤声道,“灵韵啊,要不是你,今年这日子真不知道咋过。你就是咱新江村的大恩人呐!”
姜灵韵笑着接过茶水,暖着手,说道,“阿婆,您别这么说,咱都是一个村的,相互帮衬才能熬过这难关。”
喝完茶,姜灵韵告别樊婆婆。
又朝着下一户人家走去。
她心里清楚,虽然今年暂时度过了危机,但往后的日子还长。
新江村想要彻底摆脱贫困,还得想更多办法。
看着风雪中逐渐有了生机的村子,姜灵韵内心暖暖的。
年夜饭由家里的几个女人一起忙活。
男人们也不能闲着,劈柴的劈柴,烧火的烧火。
灶房里热气腾腾。
姜灵韵一边熟练地切菜、炒菜,一边分享着家常。
沈余氏几人笑着附和,灶房里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案板上摆满了新鲜的食材,有姜灵韵打来的猎物,还有腌制好的鱼肉。
这些难得的美味,让这个新年有了不一样的烟火气。
饭菜上桌。
堂屋里香气四溢。
即便是没法出村,姜灵韵也足足准备了十八道菜。
除了野兔野鸡这些常见的猎物,还有冬日雪地下阿香嫂子,曼花婶子特意采来的鲜嫩野菜。
村里这家送的白菜,那家送的地瓜,不说多精贵,起码在冬日里实属难得。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几壶温热的酒。
沈知修轻轻抿了一口酒,感慨道,“这可是咱们流放来这的第一个新年,真没想到,能在这冰天雪地的宁古塔,过上这么热闹的年。”
姜灵韵笑着点头,“是啊,回想起流放路上,那些艰难日子,仿佛还在昨天。”
沈余氏兴致勃勃地接话,“你们还记得路上那次,知修为了找口吃的,不小心掉进泥坑,弄得浑身是泥,那模样,可把大伙都逗乐了。”
“哈哈哈~”
众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驱散了流放岁月里的阴霾。
沈知玉也跟着回忆,“还有那次,咱们在山洞里躲雨,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洞里漏个不停,大家只能挤在角落里,嫂嫂和表哥知修躲里头偷偷吃肉~”
“我也记得,我也记得~”姜逸笑着点头。
说起这个,姜灵韵忍不住失笑。
随后微微仰头,眼中闪烁着光芒,“虽说流放的日子苦,但好在咱们都挺过来了,往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白术吃的满嘴流油,插不上嘴,却笑得一脸灿烂。
一家人纷纷举杯,碰杯声在屋内响起。
带着对过去的释怀,更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屋外,风雪依旧,但屋内的温暖与欢乐,却将这寒冷的冬夜点亮 。
饭后,沈余氏作为家里长辈拿出红封,准备小辈们分红封,便是白术也没落下。
白术受宠若惊,想要拒绝,沈余氏笑着将红封推了回去,“长辈赐不可辞,就是个喜庆,没几个银子。”
“是,多谢老夫人~”白术看了眼沈知玉,有了久违的笑脸。
“老夫人,逸儿也要,逸儿也要~”
姜逸跟着起哄,难得的流出稚嫩的笑脸。
沈知修,沈知玉齐齐摊开手,“祖母,还有我们的~”
“都有,都有~”沈余氏笑得合不拢嘴,一个不落的将红封分给每个人。
轮到姜灵韵,她与楚临舟对视一眼,打算拒绝。
不想沈余氏一脸神秘的将两人拉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两个成色极好的玉镯递给姜灵韵。
“韵儿,这是你祖母与我成婚时,母亲给的嫁妆,这一路我费劲心思才藏了下来,如今便给你吧。”
“这....”姜灵韵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是您母亲给您的嫁妆,我怎么能要。”
这镯子一看就是精贵物件,平日她也不爱修边幅,每日劳作不适合戴。
楚临舟见状,一把拿过镯子递给姜灵韵,笑得一脸宠溺,“娘子,你就拿着吧,祖母的一片心意。”
“拿着吧~”沈余氏往前伸了伸手,一脸不容拒绝的模样。
姜灵韵不是扭捏的人,干脆收下了,甜甜道谢, “谢谢外祖母。”
惹得沈余氏笑得满脸褶子,合不拢嘴。
酒足饭饱,一家人围在堂屋炭火边,聊聊家常,说说趣事,很快便到了戌时。
沈余氏最先熬不住。
年纪大了,又每日操练巡逻队,她忙的不可开交,新年好不容易休息几日,她可得早些休息。
沈余氏一走,年纪小的姜逸也熬不住回了屋。
沈知修环顾堂屋,姜灵韵与楚临舟坐在一块儿,沈知玉与白术眉来眼去,唯独他孤家寡人老大的灯泡,便有眼力见的起身回屋。
守岁便成了姜灵韵及其他三人。
古代的守岁不如现代。
可以打打麻将,唱歌喝酒蹦迪。
放放烟花,好友相聚。
这边守岁就是一家人围着炭火干坐着,实在无聊。
姜灵韵看着几人神色各异有了主意,她起身回屋,小半个时辰后总算出了屋子。
她将一大摞用纸画的扑克牌甩在桌上时,三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