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努尔冷笑一声,直言呼延吉对江念根本不是爱,不仅如此,还反问一句:“你爱她?”
明明是发问,可那语气却是笃定的。
呼延吉收起无谓的态度,反问:“你说呢?”
“她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是贱入泥尘,你还爱?”就如同他当初见到赛依拉蓬着头从黄泥屋出来,他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她委身于那样的腌臜汉,从那一刻起,在他心里她便不是她了,从清风变成了浊气。
呼延吉顿了一顿,认真道:“她什么样子,我都见过,别说贱入泥尘,就是化成尘泥,我也会把它当成燃尽的佛前香灰,虔诚供奉。”
安努尔腮骨微突,内心翻覆,他原也有爱人,被他弄丢了,然而男人面上却不显,他最擅攻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他不好过,自然也不会让呼延吉好过,他让他吃了一记大亏,毁了他多年以来的心血,他自然要回以一礼,在呼延吉心里埋下一颗惴惴的种子,在猥葸和狐疑中,这粒种子终会破土而出。
安努尔向呼延吉逼近一步:“你不爱她,不,应该说你对她的爱算不上爱。”
“什么意思?”
“一个八岁的小儿,异国他乡,恓惶的生活总要找个依靠,如果我猜得不错,江念便是你的依靠,你习惯有她,有她在,你便寝食安稳,这怎么能是爱呢,如雾里看花,这是依恋,你对他是亲人的依恋。”
男人看透了一切,继续道:“你身上一定缺了某部分情感,正巧江念弥补了你这一部分的缺失。”
“延吉,你比我更可怕、更自私,我耍弄手段确实卑劣,可你比之我更甚,你假作爱她,以爱之名将她困在你的身边。”
呼延吉冷冷盯着安努尔:“说完了?”
安努尔还有最后一击,直戳要害:“你以她为饵,诱我上钩,引出羯庸,以此达到你的目的。”说着男人一声轻笑,“这就是你的喜爱,真正喜爱一人,怎会忍心让她处于危境,牢房是什么地方,她在里面会发生何事?受辱?受刑?你不会没想过,可你仍是弃她不顾,都说王者之心如九渊,当真难测呐!”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话不是这等说,呼延吉确实晚了三两日才行动,那是他量准安努尔不会伤江念,况且他事先买通狱卒,真若有事,他不会不知晓,但安努尔把话往偏了说,那意味就大不一样。
呼延吉仍是面无表情,半个字也不接:“说完了?”
安努尔笑了笑,不再开口。
“带他下去!”呼延吉喝了一声。
安努尔此计不可谓之不阴毒,先把你的火气拱起,结出暗疮,那暗疮又疼又痒地附在皮肤上,日渐肿大,直到有一日,它熟了,破了,流下黄白的脓液。
可他算错了一点,呼延吉不会让这种恶心人的东西久附在身上,很快就用他的方式挑破了……
……
江念等人回了桂花巷,情姑请了大夫来,给自家男人诊治,伤得有些重,不过没有危及性命,需好长一段时日调养。
秋月烧了热水,给江念清洗身子,去除晦气,把她穿过的衣服烧了。
然后服侍她睡下,秋月看着床上的江念,在牢里不过几日,人眼见得瘦了,打下半边帐幔,出了屋。
“念念阿姐睡……睡下了?”珠珠问道。
秋月点点头,低声道:“你我手脚放轻些,莫要吵到她。”
珠珠点了点头。
正说着,院门被一把推开,进来一人,正是呼延吉,只见男人面色沉沉,有些难测。
“出去!”
秋月同珠珠神魂一震,不知该当如何,秋月只得上前恭声道:“小阿郎,阿姑才睡下……”
然而话音刚落,男人又是一声呵斥:“滚出去!”
秋月见男人面色似是不对,不知因何生恼,有些担忧,却又不得不携着珠珠退出院外。
院外守着护卫,院门紧闭,两人只好坐到歪脖子树下候着。
江念睡得并不很沉,在那样一个阴湿的地方待几日,好似再次回到梁国沦为阶下囚的日子,噩梦一般想醒却不能醒。
下一瞬,她猛然睁开眼,心中的惊悸还未平定,就见床边立着一个人,慌了一神,再看,却是呼延吉,他就那么一霎不霎地低睨着她,男人高健的身体将床前的光挡去大半。
“吉儿,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江念缓缓撑起半边身体,刚要说什么,却惊诧双眼呆在那里。
只见呼延吉先是松开护袖,掷到一边,再解开腰带,扯掉外衫。
男人做这些的同时,一双眼一直看着床上的江念,江念昏沉的脑子瞬间炸响,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就要起身下榻,却被呼延吉拦腰丢回床上。
“你疯了么?”江念有些气了。
“哪里疯了,你早晚是我的人,咱们现在把事情办了也是一样。”男人一把挥下另半边床帐,入到帐内。
霓色的青纱帐将榻间笼成淡淡的粉色,连同里面的人儿。
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呼延吉对她一向克制,今日却是两样,于是换了一种语气:“吉儿,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或是有人说了什么?”
呼延吉心里更显烦躁,总也压持不住。
他不想听她叫他吉儿,不想看她眼中流露出那样的光晕,好似他又在使顽性,而她要做的就是包容抚平他的玩闹。
他不给她言语的机会,倾压上去,开始解她的衣带,江念自然是不肯的,她的不配合使他动作了半晌,也没更进一步,后来干脆把手从她的衣摆舒弄进去,掐住她的腰肢,再颤颤往上……
他对她怎么可能是亲情,明明是喜爱,明明是爱而不得,兴许是急于求证这一点,男人的动作更显急切。
江念在呼延吉的蛮力下,挣脱不得,只觉得那双臂膀铁一般的硬,一时间又羞又恼,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身上已起了一层薄汗。
他手上不知轻重,有些弄疼了她,偏偏身上之人好似不觉,贪恋地埋在她肩窝处蹭来蹭去,看似无礼轻浮,实则连衣带子都颤颤地解不开。
她看着他透红的耳,左耳上一粒小小的耳洞,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捏了捏那红红的耳垂,软软的,有些烫人。
女人一个简单轻柔的动作,竟叫呼延吉乖顺下来,埋在她的颈间不再乱动。
江念觉着好笑,感觉到颈间湿痒痒的,忍不住笑起来:“你快停下,我怕痒。”
呼延吉偏不听,在她的颈脖舔了一下,又用齿咬一下,牵引着她的手,喃喃说着:“阿姐……我难受,心里难受,身上也难受……”
他抬起头低低地看向她,一双琥珀色的淡眸尽是隐隐的情动,烫得江念往回一缩,那脸一瞬间飞红,一直红到耳后。
那双有力的手包裹着她的手,牵着她,引着她……
江念吓得一呼,赶紧缩回手,心跳到了嗓子眼,害怕知道那是什么,她的手简直不像自己的一样,颤抖着,又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这吞咽的叽咕声在小小的纱帐间,很是应景。
他没有迫她,就那么垂着头,重新伏回她的颈间,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在她的锁骨间化成清凉的雾珠。
呼延吉觉着脑子里烧着一锅热沸的酒,晕热地想着,他要不要再试一试,现在他很肯定,他对她绝对是男女之情,并非什么依恋的亲情。
他是那么想再进一步,若她还是不愿,那就作罢,总不能吓着她……
心里这么想着,一双手慢慢抚上她的小臂,再往下勾起她的指,然后牵着她的手。
这一次,她任他牵着,没再挣脱。
她能感受到他全身肌肉紧紧绷起,劲窄的腰腹蓄着力道,他的头在她的颈间埋得更低。
江念一张脸红得不能再红,眼睛热着,从来不知道,原来这种事情能让一个人失态至此,更可怕的是,她好像也被传染了,身上开始发热。
她侧过头,一双眼大大地睁着,看着他充血的耳,还有那一粒耳洞,看着他蜜色肌下透出的红。
兴许感受到她侧过来的气息,男人抬起一臂,轻轻盖住她的眼,私语蛊惑:“不要看……”
掌心下是女人如羽的眼睫,扑棱着扇动。
灵犀已透,呼延吉再不能忍。
女人耳后的红延展到脖子,连袒露出的一片雪脯也染成胭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