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板,我不知道这个厂子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曲老板说了算。”
被侯勇抢白了两句,白县长感觉有些气闷,这两个年轻人都太难缠了,他就算想打官腔都不知道从哪打的好。
侯勇弹了弹手指甲,“其实都差不多,这个厂子我们俩都有投入,所以勉强算是都说了算。”
“那行,侯老板,既然你也说了算,那我和你谈也是一样的。”
白县长拧开水杯喝了一口茶,用的杯子正是他们安心罐头吃完的罐头瓶,“这件事虽然李村的村民有错,但是你们作为当地企业来说,实在不适合跟他们关系搞得这么僵,你想想看,以后你们要一直都在这里做生意,那些村民毕竟没有做出实质性恶劣的事情,最多一两天,就要放出来。”
“县公安局的同志也不可能一直都在你这里守着,所以我想,你们安心食品厂和当地村民之间,要找一个共存的道路。”
“那我们直接搬走不就得了?”
侯勇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但是脸上却是一副虚心的表情,“白县长这话说得对,说得特别有道理。”
不等白县长高兴,侯勇继续道:“我们安心食品厂一直都想和当地村民和平发展,之前甚至还雇佣了不少当地老百姓来厂子里上班,但是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白县长应该看见了。”
“所以我觉得,白县长应该多去李村做工作,只要他们能说得通,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
白县长一脸郁闷地看着侯勇,心说我要是能说通他们,还用来找你?
在他的心里,李村毕竟是本地的村民,侯勇他们虽然是明星企业,但终究是外来户,说句更到家的话,他实际上一直都没把安心食品厂摆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在他看来,安心食品厂就应该听他的安排。
只不过在侯勇和曲奕恒两人的双簧下,安心食品厂才一步步争取到如今的自主权罢了。
“我会的,到时候如果李村那边同意妥协,希望安心食品厂也能多多配合才是。”
白县长知道聊不出什么东西,当即起身就要往外走,侯勇也站起身相送,一边走一边说道:“白县长放心,等贷款到位,我们马上购买新的生产线,等新生产线运过来了,我们厂子还要扩大规模,到时候肯定还要雇佣当地村民的。”
听到这话,白县长的心里才舒服了一些,当即表示自己现在就会去李村做工作,最起码最近这段时间内,安心食品厂一定不会再受到李村的骚扰。
“走了?”
曲奕恒从里面的隔间走出来,看到侯勇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喝茶,便也坐在侯勇对面,想了想之后,才开口劝道:“这事儿你也别多想了,没用,咱们现在和当地村民之间的关系已经走到死胡同了,包括和白县长这边也是。”
“嗯,我知道。”
侯勇叹了口气。
事实上,现在安心食品厂和当地政府的关系,和历史上健力宝有点相似。
在这片土地上,尤其是这个年代,一家企业想要成长起来,特别需要国家或者当地的政策支持,如果能像一开始一样,和白县长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那么侯勇也不会想着将厂子搬回八房村那边。
曲奕恒也不是傻子,否则他也不会容忍白县长塞进来那么多摸鱼的员工,在厂里当蛀虫。
这种蛀虫用好了,能改善和当地领导的关系,从收益上来看,绝对算得上是血赚。
历史上的健力宝,就因为股权问题一直和当地政府扯皮,李经纬想要开发新产品,就要通过当地政府审批,就算审批通过了,还要等财政部门和相关领导给出财政预算,然后再到拨款方面,真想要做一款产品,黄花菜都凉透了。
只不过最主要的,也是防止健力宝通过这种方式转移资产,事实上,李经纬也确实像这么干,但他不是要损公肥私,而是也想将公司搬迁出去,毕竟不管干什么,都要受到当地政府的掣肘。
双方扯皮了很多年,健力宝最后被卖给了一家国外的骗子企业,李经纬也被扫地出门。
而这,也是侯勇不管是做日化公司还是食品厂,都坚决反对厂子变成国有制的根本原因。
哪怕让地方政府占股百分之十,都能给你摆出占股百分百的谱来,这谁受得了?
而侯勇现在的所有操作,如果白县长再精明一点,其实是可以发现的,那就是侯勇没打算再长久的合作下去,否则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跟当地村民的关系搞差到这种地步的。
“贷款到了之后,我们厂子直接搬迁,不会有什么风险吧?别到时候白县长一怒之下把我们给起诉了,然后还要赔偿他们的损失。”
既然侯勇已经做了决定,曲奕恒也就不再劝,顺着侯勇的思路往下捋,他在查缺补漏。
“不会的,银行贷款只是针对于我们的厂子,实际上如果留在这里会让厂子破产,银行也会同意我们搬走,毕竟如果贷款还不上的话,给我们审批的银行领导也落不到好。”
“那就行了,剩下的,就是把这批货出完,等贷款下来了。”
曲奕恒想了想,除了这块地皮带不走,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了。
“嗯,只不过心里还是感觉有点气。”
侯勇叹了口气,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杯里面升腾的热气,眼神渐渐飘忽了起来。
“别想了,现在安心罐头的牌子已经打出去了,哪怕换个地方,也算是赚了不是么?”
曲奕恒看着侯勇的眼神,莫名感觉有点陌生,想了想之后开口道:“不是,老侯,你不会还要再搞什么事情吧?现在李村的人都被抓得差不多了。”
“不搞事。”
侯勇摇了摇头,忽然抬头看着曲奕恒,咧嘴笑了,露出一排白牙,“你说,地皮要是带不走,其实还是有点可惜的,对吧?而且被狗咬了一口,要是不把狗炖了吃狗肉,我这心里还是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