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胆大的小厮听到苏翠蓉的命令,彼此对视一眼后,还是硬着头皮一拥而上。
姜洛洛却丝毫不见慌乱,慢条斯理地坐回木椅,理了理袖口,语气轻缓却冷意十足,“叮当,不必手下留情。”
“是,小姐!”叮当得令,一张小圆脸尽显兴奋之色。
她手中长剑横扫,剑锋过处,卷起一阵落叶,直扑那些小厮。
威远大将军府的小厮虽略通些拳脚功夫,可与叮当这样自幼习武的人相比,简直不堪一击。
长剑裹挟着凌厉的剑气袭来,几人脸上都被落叶划破,扫出一道道血痕。
他们心中害怕不已,慌忙后退,又用手捂着流血的脸庞,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饶:“大小姐饶命!小的知错了!求大小姐开恩!”
苏翠蓉看着这一幕,气得脸色发白,她原以为姜洛洛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竟敢如此嚣张跋扈。
她愤怒地攥紧拳头,好似在捏手中并不存在的佛珠。
苏翠蓉满脸怒意,指向旁边瑟瑟发抖的丫鬟们,厉声喝道:“你们几个,去把姜洛洛给我绑了!”
然而那些丫鬟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扑通跪地,颤抖着求饶:“大小姐饶命!奴婢不敢!”
姜洛洛从容起身,缓步走到石桌旁,抬手从袖中抽出一叠卖身契,薄薄的纸张在阳光下微微泛黄。
她冷冷扫视跪在地上的众人,语气清冷如刀:“祖母身体欠佳,需要静养,自今日起不再过问府中事务。
威远大将军府,由我全权接管,本小姐,不需要不忠不敬的奴仆。”
她纤纤玉指点了点跪在地上的十二个小厮,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即日起,你们十二人逐出将军府。”
话音刚落,一个人鬼鬼祟祟,正欲从大槐树后趁乱溜走。
叮当飞起一脚,狠狠踢在那人膝盖上,那人吃痛,哎哟一声跪倒在地。
姜洛洛唇角微勾,抬眸扫了他一眼,轻笑道:“包括你,苏府医,拿我将军府的银子却不干实事,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那人顿时慌了神,连滚带爬爬到苏翠蓉面前,哀声恳求:“老夫人,救我!老夫人救救我啊!”
苏翠蓉满脸怒意地盯着姜洛洛,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府医,心中懊悔,自己刚刚竟被气昏了头。
她猛地一拍石桌,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指着姜洛洛冷声道:“你不过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威远大将军府岂是你说了算的地方?
你父亲虽远在云川,但你也休想越过姜乾行事!”
苏翠蓉越说越觉得有了底气,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声音越发义正辞严,“你趁着姜乾不在府中,竟如此目为所欲为。
等你大哥和你兄长回来,他们定不会轻饶了你!”
她的话掷地有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仿佛占了上风一般。
“谁说洛洛不能接管威远大将军府?”一阵温润如玉的男声从远处传来,声音里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姜洛洛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眸一亮,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裙角飞扬跑向来人,“哥哥!哥哥!”
她一头扑进姜乾怀中,抱得紧紧的,像只小猫儿一般。
姜乾坤低头看着怀中的妹妹,嘴角不自觉染上几分宠溺的笑意,他收起手中折扇。
抬手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怎么了?哥哥不在家,被人欺负了?”
姜洛洛撅了撅嘴,仰头倔强地道:“才没有!谁能欺负得了我啊!”话虽如此,语气中却藏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姜洛洛眼眶有些微微湿润,姜乾虽然经常在外行商,但是对她这个妹妹的宠爱不比爹娘少。
姜乾不止一次提醒姜洛洛,顾博远并非良配,男人最了解男人,况且姜乾行商数载,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
可那时候的姜洛洛正是恋爱脑上身,哪儿听得进去,最后姜乾只得作罢,什么事还有比妹妹开心更重要的呢。
“姜乾,姜乾,你可算回来了!”苏翠蓉见到姜乾坤,仿佛看到救星,整个人精神一振,连语气都急切了几分。
她指着姜洛洛,语带愤懑地道,“你妹妹在家简直无法无天,这威远大将军府都快让她翻了天!你快好好管教管教她!”
姜洛洛从姜乾的怀中起身,姜乾轻摇折扇,上前一步,将姜洛洛护在身后。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玉,语调却带着几分肃然:“管教,当然得好好管教!”
苏翠蓉听到这话,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期待的笑意。
然而下一刻,姜乾手中折扇微微一指,清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小厮们,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你们十二人,今日被驱逐出府。
念在洛洛心善,我姑且不与你们计较以下犯上之罪,否则我必把你们送官问罪!”
话音刚落,苏翠蓉的脸色瞬间煞白,仿佛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先前涌上心头的喜悦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浑身微微发颤,紧攥着手中并不存在的佛珠,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乾目光转向她,眉梢一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却透着刺骨的寒意:“书舟,动手。莫让这些不相干的人扰了祖母清静。”
“是,主子。”身材魁梧的书舟双手持弯刀,气势凌然,迈开磐石般的步伐朝那群小厮而去。
那些小厮见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府门外逃去。
姜洛洛则从容地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语气清淡却不容置疑:“卖身契已还你们,去叮当处结了这个月的月钱,收拾行囊,即可离开。
从此,你们与威远大将军府再无瓜葛。”
小厮们听闻此言,个个跪地叩首,连连高呼,“大小姐仁慈”。
随后起身匆匆收拾行李,领了月钱后,脚底抹油般的出大将军府,再不敢回头。
一旁的府医眼见苏翠蓉已无能为力,心中顿感绝望。
他跪地哀哀叩首,满面泪痕,“大小姐,求您饶了我!老夫人不让我给您诊治,我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下人,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姜洛洛看了他一眼,眸中波澜不惊,语气淡然如水,“月钱照结,卖身契还你,你也一道离开,此后望你秉持医道,做个好郎中。”
那府医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迭叩头谢恩,随后踉踉跄跄的去领月钱,退了下去。
姜乾目送府医离开,目光再度转向苏翠蓉,他脸上的笑意尽数褪去,眉目冷峻,步步逼近。
声音仿佛寒冬腊月的霜雪,“祖母,我不在府中,您就是这样欺负我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