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娇失魂落魄地跟着卢白梅离开皇宫,直到马车驶出宫门,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卢白梅看着女儿苍白的脸,握着她冰凉的手,既心疼又恨铁不成钢,语气中满是怒其不争:“云娇,我早就跟你说过,别再去打谢逸之的主意!你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
今日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你到底长没长记性?”
姜云娇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她咬着嘴唇,带着几分委屈和无助,哽咽道:“娘,我真的没有!不是我!我……我是被人陷害了!”
直到这一刻,姜云娇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是被人设计了。
她回忆起赏花宴上的情景,当时看到谢逸之独自离席,她便借着去净房的理由跟了出去。
没走多远,一个小丫鬟迎面匆匆撞了她一下。或许就是那一下,她口袋中的荷包被人掉包了。
可是,那荷包是她亲手绣的,从未给旁人看过,就连卢白梅都没见过。既然如此,对方是如何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的?
不对!姜云娇心中猛然一震,回忆起了一个细节。
她确实将那荷包给人看过,那是在醉月楼,她和姚诗雨炫耀自己亲手缝制的荷包。
姚诗雨还笑着鼓励她,说如果能将这个荷包送给谢逸之,谢逸之一定会喜欢。
那时,姜云娇对姚诗雨毫无戒心,甚至还和她提起及笄礼上的事。
她说自己当时也送了一个荷包给谢逸之,可惜谢逸之没有收下。
姚诗雨却笑着安慰她,说谢逸之只是在姜牧言面前不好意思罢了。
当时,姜云娇信以为真,两眼放光,兴高采烈地问:“真的吗?逸王殿下一定会收吗?那我回去要在荷包里放上我最喜欢的茉莉花,让他记得我的香味!”
那时候,姚诗雨眉眼弯弯,一副替她打气的模样,不停地说:“当然了,只有云娇这样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逸王殿下。
至于姜洛洛?她不过是个被人退了婚的泼妇,哪能和云娇相提并论。”
姜云娇想到此处,眼中的泪水被愤怒蒸发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阴冷。
她的脸色瞬间一沉,声音凄厉地喊道:“是姚诗雨!只有她见过我绣的那个荷包!是她害了我!”
卢白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云娇,木已成舟,你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谢逸之已经下了令,让你离开京城。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你的贵妃表姐帮忙。
只要她愿意出面,这件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好,娘,我们现在就去找贵妃表姐!”姜云娇听后如抓住救命稻草,脸上瞬间浮现出几分喜色,忙不迭地用帕子擦去泪痕。
卢白梅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对车夫吩咐道:“调转马头,回皇宫。”
然而,她心中却并无太大把握。卢贵妃说是身体抱恙,连今日的赏花宴都未能出席。
此番前去,不知是否会吃个闭门羹。
一时之间,母女二人各怀心思,马车碾过长街,缓缓驶向皇宫深处。
赏花宴结束后,卢安柔拉着姚诗雨的手,满脸感激道:“诗雨,今日多亏有你相助,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姚诗雨笑意温柔,抬手轻轻摸了摸微微泛红的脸颊,装作无意地说道:“郡主言重了,能为您分忧,是我的福气!”
卢安柔目光落在她发红的脸颊上,想到刚才自己因情绪激动,出手确实重了些,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歉意。
她柔声道:“诗雨,你放心,我答应你的金吾卫统领一事,这几日便会替你办妥。”
姚诗雨眼中一亮,忍不住露出笑容,今日这巴掌挨得非常值。
今日将一切嫁祸于姜云娇,果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一来,报了她大喜之日被卢白梅训斥的仇;二来,让卢安柔更加信任自己。
只要卢安柔对自己足够依赖,她便会成为自己手中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随时为自己所用。
姚诗雨满意地与卢安柔告别后,坐上了回顾府的马车。
马车内,顾博远神色阴郁,眉头紧锁。姚诗雨见状,体贴地凑到他身边,柔声问:“博远哥哥,怎么了?”
顾博远叹了口气,眉头仍未舒展:“诗雨,我回京已有些时日,可皇上始终没有让我回云川的意思。
我在京城无官无职,这样拖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姚诗雨挽住他的手臂,目光柔和却坚定:“博远哥哥别担心,很快你就会身居高位,前途无量。”
顾博远微微侧头,这时才注意到姚诗雨脸上的淡淡红印,顿时一怔,皱眉问道:“诗雨,你的脸怎么了?”
姚诗雨笑了笑,从衣袖中取出一瓶药膏递给他,轻声安慰:“没事的,博远哥哥,不用担心。”
接着撒娇般说道,“来,博远哥哥,帮我擦一擦,擦了就不疼了。”
顾博远接过药膏,小心翼翼地替她涂抹。
他的动作温柔,眼神却充满复杂的情绪,内疚、自责,还有一丝掩不住的心虚。
事实上,他刚刚忧心忡忡,根本不是因为自己无职在身,而是因为得知姜洛洛答应了谢逸之的求娶。
想到姜洛洛将成为逸王妃,他的心如刀绞。
若自己也有谢逸之那般显赫的背景,那样滔天的权势,又岂会让姜洛洛被他人夺走?
可眼下,看着姚诗雨微微红肿的脸颊,顾博远心中百味杂陈。
他低声叹息,语气复杂地问:“诗雨,你刚才说我很快能有一官半职,是不是私下里与卢安柔有过什么交易?”
姚诗雨轻轻靠入他的怀中,语气中透着几分甜蜜的坚定:“博远哥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博远把药膏合上,双手紧紧抱着姚诗雨。
是啊,眼前这位他费尽心思求娶回来的人,已是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人,他为何还要奢求其他?
姜洛洛,已是过往,他应该放下,好好珍惜眼前人。
可为何就是这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