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各自府邸时,夜色已深。
姜洛洛和叮当下了马车,便见一道颀长的玄色身影静立在姜府门前,月色映照着他挺拔的身姿,沉稳而静谧。
姜洛洛微微一顿,夜风拂起她的披风和乌黑的发丝,她清脆地唤了一声:“殿下。”
叮当怀中抱着白日里杜太后赏赐的木匣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小姐身后。
谢逸之唇角微微上扬,眼底掠过一抹笑意,迈步朝她走来,语气愉悦至极:“洛洛。”
待走近些,谢逸之目光落在那张明艳的脸庞上,眸色微沉,语气低缓而温和:“见你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
姜洛洛仰着一张笑脸道,“我可是未来的逸王妃,谁敢奈我何?”
谢逸之闻言,呵呵笑出了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姜洛洛扯着他的虎皮狐假虎威。
杜太后刁难人的手段防不胜防,他已经给暗卫打过招呼,如情况特殊,便可用强,不管对方是何许人也,他们的职责就是保证姜洛洛的安全。
这一刻看到灵动狡黠的姜洛洛,他的心更加柔软不已,姜洛洛好似是她的福星福将,给他更多在黑暗中前行的勇气。
*
平静日子过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一封飞鸽传书落到了慈宁宫。
容嬷嬷麻利的把信鸽脚上的信筒取下,交给杜太后。
杜太后看完后脸色阴沉,啪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她咬牙切齿道,“姜月岚,好大的胆子,敢觊觎哀家的人。”
卢白梅给姜月岚指的路子,姜月岚迫不及待的已经开始实施,殊不知,她已经落入了一个极大的圈套。
杜太后黑着脸冷声吩咐身边的护卫,那护卫躬身领命而去。
这些日子姚诗雨一直焦灼不已,她不知为何如此心烦意乱,想来是因为在云华寺姜洛洛出尽风头一事,让她心有郁结。
因为这次在元华寺的事情办砸了,所以卢安柔又改了口风,那殿前金吾卫统领一职没有那么快办成。
姚诗雨在云华寺,已经找了机会把关于顾博远身世的事,传给了卢庭岳,可是迟迟没有收到卢庭岳的回复,所以她以为是这些事,导致的心绪不宁。
殊不知就这么过了两日,云华寺就敲响了丧钟,姜月岚去打山泉水,不慎失足,掉落在水井里溺亡的消息就传到了顾府。
消息传到的时候,姚诗雨正在陪着顾夫人用午膳,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姚诗雨的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像着了魔一样冲出去,使劲摇晃着前来传信的尼姑,撕心裂肺吼道,“不是我娘,不是我娘,你们搞错了,对不对?”
那尼姑只是冷静的双手合十,劝慰道,“姚女医,请节哀。”
姚诗雨跪坐在顾府庭院中,哭得快要晕厥过去,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
顾夫人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她一眼,骂了句,“晦气……”后就离开了。
顾博远下值回来后看到此场景,他眼皮突突直跳,问了丫鬟后才得知,是姜月岚故去了。
顾博远从丫鬟手中接过油纸伞,撑在姚诗雨头上,为她挡住风雪。
他俯下身轻声安慰,“诗雨,节哀顺变,我同你一起去接岳母回来。”
姚诗雨泪流满面,一头扑在顾博远怀里,“博远哥哥,我没有娘了。”
顾博远想起那晚他醉酒后,姚诗雨一直在旁安慰照顾他,现在是姚诗雨最脆弱的时候,他作为夫君必须站在姚诗雨的身边。
顾博远轻轻把她搂在怀里,“诗雨别怕,我一直都在。”
顾夫人看着庭院中抱作一团的两人,觉得有点呼吸不畅,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把姜洛洛给赶走了,娶了姚诗雨这个扫把星。
听说前些日子姚诗雨和她那贱婢,还在元华寺得罪了太后娘娘,这才没过多少日子,那个罪妇娘又死了,还真真是晦气。
顾博远陪着姚诗雨一起去云华寺,料理姜月岚的后事,姜月岚是溺死的,尸体都已泡得发白。
姚诗雨看着云华寺后山那口井,目光微沉,她很自责,很恨自己,为何前两日来了云华寺都没有去看娘亲一眼。
姚诗雨不知道为何,明明她是天选之人,上一世她的娘亲,一直陪伴她到册封皇后大典的时候。
为何这一世早早就没了?对,是姜洛洛,一切都是姜洛洛,是姜洛洛设计陷害,才让她娘亲来了云华寺,不然她娘亲怎会失足落水。
不对,这口井附近并没有青苔,根本不会滑,怎会突然失足落水?
姚诗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给和姜月岚同住的几个尼姑,塞了些银子,套了话。
卢白梅来看过她的娘亲……
姚诗雨心念一动,让顾博远找了一个民间验尸人乔装打扮后,特意来云华寺验了姜月岚的尸身。
果不其然,姜月岚是窒息而亡,然后才被人扔到水里,姚诗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卢白梅,一定是卢白梅替她女儿出气。
上一次姚诗雨,为了帮助卢安柔而陷害姜云娇的事,卢白梅终于是查到她头上了。
姚诗雨死死握紧拳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就地安葬了姜月岚,才带着牌位回了京城。
等苏翠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两日。
顾夫人不让姚诗雨把姜月岚的牌位,放在顾府,姚诗雨只得带着牌位回了威远大将军府。
苏翠蓉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故去,她当下就气得晕了过去。
恰逢姜洛洛也在威远大将军府,对于姚诗雨把姜月岚的牌位带了回来,她并没有阻拦,不管生前有多大仇多大怨,人死了就如一抹空气。
更何况姜月岚也算是祖父的女儿,回到威远大将军府理所应当。
姜洛洛带着叮当到祠堂,对着牌位恭恭敬敬给姜月岚上了一炷香。
姜月岚去的那一天,姜就收到了信,这几日她借着谢逸之给的暗卫,仔细查了查,已经大体知道姜月岚为何而死。
她这姑母,野心不小,能力有限,最终还是死在卢白梅的算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