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那流云阁掌柜带上来。”谢齐玉冷声吩咐,不一会儿就有大理寺的人押送着流云阁的掌柜来到大殿之上。
那掌柜已被打得鼻青脸肿,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供词很快被呈到谢齐玉眼前。
谢齐玉认真过了一遍供词,出声询问,“流掌柜,你说你的女儿在卢安柔身边做婢女,被卢安柔用鞭子活活打死了。
你要找卢安柔报仇,可你早不报晚不报,为何偏要选在昨日?”
那流掌柜从善如流,梗着个脖子答道,“因为草民知道,卢安柔和那小厮的事闹出,她将永远嫁不进逸王府,甚至杜太后都不再庇护她。
人们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只有卢安柔落在下乘的时候,草民才有机会动手。”
接着那流掌柜咚咚咚伏地叩首,“求皇上,为草民女儿做主,她还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孩子,就被那卢安柔活活打死了……”
说着他哭天抢地,涕泗横流就连跪在那里的大臣们都傻眼了。
事情变化得有点快,他们都还没消化上一件事,紧接着又来一件。
谢齐玉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供词,他在心里衡量着,那老秃驴推出一个替死鬼,一切环节都衔接得当,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找不到那老秃驴的其他错处。
所以此事,只能是这样了,而且能查到这样的水平,还要归功于他的弟弟弟媳的大力帮忙。
“那照你这么说,是你为了报仇,害死了卢安柔,然后在伪装成她上吊的模样?”谢齐玉掀了掀眼皮。
流掌柜抬眸眼神中悲痛难忍,“是,皇上,就是这样的,”
说着,他转头深深的望了一眼,那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又开始哭天抢地起来,“我的女儿啊,我那可怜的女儿,为父替你报仇了,你在九泉之下可安息了。”
由于刚刚那些小厮丫鬟说过,卢安柔会随意鞭打下人,所以流掌柜的供词,听在那些大臣的耳中,就如此顺理成章。
这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他替女儿报了仇,那安柔郡主,依仗自己郡主身份为非作歹,这父亲算是为民除害了。
看着流掌柜那悲痛的不似作假的模样,姜洛洛狠狠磨了磨后牙槽,小声咕哝,“奥斯卡,真是欠你一座小金人。”
谢逸之早就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她的后面,这会儿和姜洛洛挨的近,可是把她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
“奥斯卡,小金人……”谢逸之这会儿心思早就跑远了,果然,果然,一切一切的巧合,都在证明姜洛洛和他一样,一样是来自那个世界吗?
姜洛洛感叹燕王的速度之快,眼线之多,恐怕当她带着人入宫的那一刻开始,燕王就算到了杜太后会在大殿上翻车。
所以他很快把流掌柜推出来当替死鬼,这一次不能完全扳倒燕王,只有等下一次了。
姜洛洛在流云阁发现的暗门这些事宜,就没必要再拿出来讲,甚至卢安柔在流云阁遇到危险的事也无需多提。
就让燕王一直以为,他们还没发现燕王这个幕后黑手,先麻痹对方,让对方放松警惕。
谢齐玉端坐在御座上,神色淡然地开口:“流掌柜私自杀害郡主,虽罪有应得,但念其为女报仇,暂收监,春后问斩。”
此言一出,大殿内气氛微微一滞,众臣皆不敢作声,只静静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卢安柔鞭杀奴仆,草菅人命,理应受到惩戒。但人已故去,特抄家,罚黄金十万两,拨给曾在郡主府受害的奴仆,以作补偿。”
闻言,那些丫鬟小厮眼眶发红,忍不住相视而泣。
对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钱财上的补偿,更是一种公道。
“至于其婢女翠柳,助纣为虐,杖责五十。”
站在角落的翠柳面色骤变,身子晃了晃,似乎随时要晕倒。
还不等她彻底软下去,禁卫军便已上前,将她架了出去。
谢齐玉扫了一眼跪伏在地的众大臣,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讥讽的意味:“至于诸位爱卿,听信谗言,不辨真伪,便欲诬陷逸王,朕实在难容。
罚黄金十万两,各自上缴国库。”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众大臣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可又无可奈何。
十万两黄金,虽未伤及性命,但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割肉一般的痛楚。
可如今,别说抗辩,他们连起身的勇气都没有,杜太后自己又早早溜回了寝殿,独自留下他们。
而刚才那番风波,早已让他们冷汗涔涔。
“陛下英明!”他们咬着牙,硬生生憋出了这四个字。
此时,殿外的雪花簌簌落下,寒意未减,而大殿之中却因这一场剧变而暗流涌动。
忽然,原本跪伏在地的一众丫鬟小厮纷纷伏地叩首,喜极而泣,齐声高呼:“陛下万岁,陛下英明!”
他们的血泪与屈辱,终于在今日得到了公道。
谢齐玉挥了挥手,示意流掌柜押下,随即抬眸,目光落在姜洛洛身上,他有这样的弟弟和弟媳真是三生有幸。
而姜洛洛已经转身,正静静看着谢逸之,眼中似有说不尽欣慰,更有劫后余生的欢喜。
忽然,她展颜一笑,轻轻迈步向前,谢逸之唇角高高扬起,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她安心地靠在他那火热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稳健而有力。
他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对她而言,便已足够。
大殿内静默片刻,唯有窗外的风雪仍在簌簌落下,仿佛与世隔绝。
谢齐玉看着两人相拥的画面,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而站在一旁的叮当、墨风、墨阳三人,则悄悄对视一眼,忍不住抿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