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早,不到六点。”司止渊回她。
肖管家听到卿一然的声音后,松了一口大气,总算是醒了,天终于亮了。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竖起耳朵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我竟然睡过去了,你们不会等了我一夜吧!”
司止渊确实一夜未眠。
他坐在房车宽敞的后座,修长的双腿交叠,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真皮座椅。
窗外,上海滩的夜色流转,车内,肖管家大气不敢喘。
他多希望七爷能够向卿一然表明自己的心意,明明七爷就很在乎,但偏要装出一副生人勿近,我不爱你的样子。
鬼使神差地,肖管家想成为司止渊的嘴替,“七爷一夜……”
“我一夜未睡,不过是在处理工作,工作得投入,竟都忘记是带你来吃饭的。”
司止渊打断了肖管家,并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肖管家立马老实。
听到司止渊的回答,卿一然突然笑了,这才是他,没有一点人情味,像台机器,她刚刚在幻想什么。
“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一辈子别想起我。”
司止渊转过头,面对着卿一然,四目相对,司止渊严肃认真的说着:“你定会等到那个时刻。”
“希望如此。”卿一然咬着嘴唇说道。
司止渊没再理会她,而是看了眼腕表,“这家私房菜很有名。”
“这个时间点,谁家好人这么早营业?回去吧,路上买点包子馒头吃就行。”
“我没有吃垃圾的习惯。”
“我也没有和垃圾吃饭的习惯。”卿一然呛他。
路边摊和街边小吃对于卿一然来说十分重要,家里经济困难的那些年,她总和哥哥吃路边摊。
妈妈忙于工作,每天都已经很累了,他们实在不愿意母亲继续为他们操劳。
所以兄妹二人都会在家附近的路边摊吃饭,时间久了,便也生出了感情。
那些在马路牙子上吃饭的经历是卿一然脑海中很美好的记忆。
而这个男人居然说那些是垃圾。
司止渊瞪了卿一然一眼,缓缓说道:“以后不能再吃那些垃圾食品,否则我会拿你家人试问。”
“随你便。”卿一然实在不想和他争论。
“这家做的是私房菜。史家菜,失传很久了,你肯定没吃过。”司止渊语气平淡,却难掩一丝得意。
卿一然挑眉,这男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展现他的能力和掌控欲。
她掀开被子,穿上鞋,准备和他去吃饭。
“把被子叠好。”
“好的。”卿一然对眼前这个重度强迫症患者有些无语。
她认认真真将被子叠好,将枕头上的褶子抚平。
“叠好了。”她像一个汇报工作的下属。
司止渊看了看她叠的被子,中规中矩,但也还算整齐。
结果男人站起身,走到床边,一只手提起被子的一角,将整床被子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三岁小孩都比你叠得好。”他嘲讽的语气不加掩饰。
卿一然气得双手握拳,这男人就这么喜欢找她麻烦。
“你去找个三岁小孩来叠给我看。”她气势汹汹。
“你能让时间倒流到我三岁的时候吗?”他淡淡说道。
什么意思?
难道他三岁的时候就能叠被子了,卿一然一直觉得像司止渊这样的富家少爷从小到大肯定什么都不用做。
现实情况好像比她想得更为复杂。
卿一然猜测他现在的性格肯定和童年的经历有关。
但这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卿一然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她用力扯过司止渊手上的被子,径直走到车门口。
“开门。”卿一然对肖管家说道。
他立马按下了开门按键。
“这到底是谁的车?”
肖管家看着老板不怒自威的表情,瞬间怂了。
立马将门关上。
卿一然心中不服,将车窗摇下去,顺势将真丝被扔了出去。
被子是真丝被,不大而且还很柔软。
窗外的风吹进来,卿依一然的长裙也随风轻摆,复古的车和窗外洋楼的风景,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卿一然突然灵巧一跳,纵身跃了出去。
司止渊着急的用手去抓,只攥到了空气。
他将头仰出去,看到卿一然安全落地,才放心下来。
只见卿一然对他一笑,捡起地上的真丝被,往垃圾桶走去。
她将被子扔进了写着“可回收垃圾”的桶里。
司止渊嗜着薄笑,看着远处嚣张的女人对着他耀武扬威。
卿一然扔掉被子后,缓缓走了过来,她倚靠在车身上,问他:“还有哪里觉得不满意的,碍眼的,不舒心的,我都帮你扔掉。”
司止渊英俊的眉峰处微皱。
这一次,他好像又输了。
“闹够没。”
“当然没有,这一年我会让你鸡犬升天,不得安宁。这是你招惹我的代价。”卿一然向他宣战。
“你不担心你的家人?”
“要他们平安这一年我好好呆在你的身边,否则,我们鱼死网破。”
卿一然认真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即使他眉眼间细微的变动也没放过。
她在试探司止渊的底线。
到底她可以做到哪一步,可以任性到哪一步?
往后的每一步都会越来越难,她在与狼共舞,这一切不仅需要胆量,更需要智慧。
“去吃饭吧。”司止渊神色平静。
卿一然刚刚放出的一大堆狠话,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他下车,自然而然拉住了卿一然的手。
两人抵达了位于法租界一栋老洋房里的私房菜馆。
到了饭店门口,他打量着这家低调却透着古韵的餐厅,微微点头。
上次因为一个合同,乙方就是请他在这里吃的饭。
一向挑剔的司止渊被这里的饭菜所吸引。
回去后,他简单了解了一下史家菜,原来这些都是快要失传的古法粤菜。
餐厅门面不大,却古香古色,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史家菜”三个烫金大字,透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感。
然而,大门紧闭。
肖管家不停的敲门,一直没人应答。
片刻后,一个穿着新中式风格服装的年轻男人打开了门。
“抱歉,我们今天不营业。”年轻人看都没看司止渊一眼。
他说完后,正准备关门,结果肖管家用脚留住了门。
“我们七爷难得对一家饭店感兴趣。”肖管家的语气瞬间变了,和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卿一然看了肖管家一眼,果然狗仗欺人。
“七爷?四爷雍正来了也不行,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
“小子,你别不识好歹。”
年轻小伙听到肖管家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这才抬起头,看了看他们一眼。
一群人气度非凡,应该不是普通人。
但来他们店里面吃饭的又有几个是普通人呢?
大领导和那些大权贵他也见过不少,甭管谁来,都得遵守他们的规矩。
“没预约,不接待。我们每天只能接待一桌客人,你们要是抢了先,别人怎么办?”年轻小伙给他们解释了一番。
“我们出十倍的价格。”肖管家开始发动他的钞能力。
司止渊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一家小小的私房菜馆居然敢和他叫板。
甚至这个人还不是老板本人,只是一个店小二。
他想起之前在游艇上的时候,肖管家对他说这世间上所有的人和事都能用钱摆平。
之前他也觉得这很对,但是现如今,这钞能力如今却屡屡失效。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不是钱的问题。”小伙子有些不耐烦。
“一百倍。”肖管家继续加码。
“你们回去吧,师傅是不会同意的。”小伙子丝毫不为所动,再次准备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