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一声令下,衙役们立刻行动起来,将锦绣园围了个水泄不通,保证一个人也出不去,跟看门的下人说了一声后强势进入锦绣园。
秦砚紧紧跟在白芷身后,他可不会查案,单独行动被人发现疑点,那他俩就完了。
白芷跟他说了,人真牌假这事,他还是有点担心。
县令带着人走访住在庄子上的农户。
白芷首先找的就是卧房,死者被侵犯过,而且死亡时并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大概率是被下了药,这样的情况多半会在卧房。
卧房的确有痕迹,但不是白芷心里想的那个痕迹。
这是一间以粉色调为主的闺房,女子用品一应俱全,不出意外是吴琳瑜的房间,房间整整齐齐,应该被打扫过了。
远远就看见床底有些许白色粉末,白芷抬起床板,一包药粉掉了下来,带回去验验是什么药。
其他还有九个房间,挨个查,再没有了任何痕迹。
所有屋子都快速查看了一番,除了在吴琳瑜房间找到的粉末,皆一无所获。
是她想当然了,觉得被下药侵犯就会在床上,但谁能保证不是下药者临时起意,那就不太可能固定在某个地方。
偌大一个庄子,只能一寸寸找寻,很费功夫。
点起火把在庄子里摸索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是在天色微亮时有了新发现,众人熬了一夜没休息,疲乏的紧,但一听说又发现,疲惫感瞬间削去了一大半。
在一片桃树林中,一处凌乱的痕迹极其显眼,在均匀铺就的花瓣地毯上显得格外突兀。
花瓣被踩踏的失去了原本鲜活的颜色,还有的花瓣上有着依稀可见的折痕。
桃花随着夜风的吹动扑簌簌落下,欲将微微凌乱的地方填平。
白芷小心翼翼寻找着线索,这里好像除了有踩踏痕迹并没有太过于显眼的线索。
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白芷脚底,扒开花瓣见是一块不规则的石头,巴掌大小,拿在手里沉沉的,一边凸起,相对平整的一边有小指甲盖的圆形痕迹嵌了进去。
天色大亮,县令带着几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倒在椅子上就开始昏昏欲睡。
“县令大人,上了马车再睡。”
“啊?哦。”县令迷迷瞪瞪强撑开眼:“对了,这些口供你看着,我要休息两个时辰。”
白芷点点头,几个衙役上前搀着县令上了马车。
检查完桃树林就回来了,趁着县令没回来便休息了一会,现下还能撑得住。
在六扇门经常通宵,倒是还能习惯,其他人就不行了,秦砚正处于发育期,早早就睡了过去。
案情调查的差不多了,就待核实死者身份,所以回程的路上带上了农户夫妻两人。
陈启就是那个农户,媳妇姓刘,两人说刚听说女儿跟人跑了,非常气愤,所以他们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找女儿,问他们听谁说的,夫妻俩人面面相觑,嗫嚅半天说不出口。
原是听到屋后有人说女儿跟人私奔,陈启跑去要问个清楚,却连人影都没见到,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直到下午才确信女儿真的私奔了。
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传出这样的闲话,父母如果再大张旗鼓去找,就算找回来了,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那等待他们女儿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们对外都说女儿去外祖家了。
白芷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们爱女儿吧,宁愿相信一句连人影都没有的瞎话,都不愿到处找找,说他们不爱女儿吧,他们还知道要维护女儿名声。
但如果他们找的及时,或许他们女儿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其他农户嘴里竟是一点线索都没问出。
“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刘氏不安的看向白芷,忐忑问道。
白芷看着两人眼里要藏不住的担心和死死握住的手掌,从表面上来看,他们确实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然而实际上呢?他们自小就生活在一个将女子名声和贞洁视为重中之重的环境之中。
这种观念仿佛深深烙印在了他们的灵魂深处,以至于在教育孩子时,也自然而然地传递了下去。
对于他们来说,女儿的名声和贞洁似乎比任何事情都更为重要,甚至超越了对她本人幸福与快乐的关注。
想到这,白芷决定和盘托出:
“是这样的,我们昨天下午发现了一具女尸,经过种种线索的指引,我们找到了庄子上,又恰好只有你家有女儿不在家,所以找你们来看看死者是不是你们女儿。”
“什么?!”刘氏惊呼一声,直直晕倒过去。
陈启手忙脚乱辅助刘氏,嘴唇紧抿,眼中含泪,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颤抖的身体和紧握住刘氏的手出卖了他。
“你们仔细辨认下是不是你们的女儿。”白芷将尸体上的白布取走,退至一旁。
“不可能,这不是我的小莲,这不是她,阿启你告诉我,这不是小莲,你说啊!”刘氏离死者一丈远停住脚,死死不愿再往前一步。
“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是不是小莲。”陈启大步上前,他已然看出这就是他那与人私奔的女儿,相处了十多年,总能轻而易举认出对方。
陈启仍不死心,他也不愿相信这是小莲,颤颤巍巍将死者左手臂上的衣服拉上去,双眼紧闭又睁开,希望手臂上没有他要找的印记。
天不遂人愿,核桃般大小的烧伤刺痛了陈启的双眼,陈启大口大口深呼吸着,好半晌才稳住心神,轻轻将手臂放下,小心的给她将袖子拉好,然后眼睛转也不转的看着尸体,像要将女儿最后的样子刻在脑海里。
视线转移到小莲脖子上的勒痕时,眼中爆发出剧烈的恨意,深呼出一口气,又恢复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陈启小声安抚着刘氏:“小莲只是太累了,她想休息了,她说等我们再有孩子时她就会回来的,你会再见到她的,不要难过。”
刘氏缩在陈启怀里,像是信了这番说辞。
“大人。”一个衙役急匆匆跑进来,行了个礼:“确实如您所说,吴家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吴老板也没有派人出去找吴小姐,还是照旧做生意。”
“这就有意思了,无限宠爱的女儿丢失了不去找,还有心情看店。”县令嘲讽一笑。
“不着急那就说明他知道女儿是安全的,或许他知道吴琳瑜在哪里。”白芷若有所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