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野躲在柱子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试探性问道:“打了他们可不能打我了喔。”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怂?
当初三番五次地爬墙不是挺理直气壮吗?
楚执柔见他这傻样,不禁摇了摇头,低头的一瞬间一抹浅笑在唇边绽放。
“好了,你出来吧,我不揍你就是了。”
“真的?”徐州野怀疑地问道。
“真的。”
得到保证后,他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得寸进尺道:“那你还会生气我拿走你的嫁妆的事吗?”
“你说呢?”楚执柔浅笑道。
她温声细语,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既然决定要调教他,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这件事也算给他的第一个教训,做人不能任性而为,世界也不是围着他一个人转的,以往他可以纨绔任性,那是因为有老侯爷和老夫人给他收拾烂摊子,旁人因为他的身份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但靠山山倒,依墙墙塌,从自己嫁进广平侯府那一刻起,她俩的命运就系在一起了,她即便是出于自保,也不容许徐州野还是由着以前的性子胡作非为。
更何况新帝继位不过三年,朝廷腐败已久,内有时局动荡,外有别国虎视眈眈,自她父兄战死后,朝中失了北疆一大片区域,继任她爹职位的连伯伯,更是在北疆战役中节节败退。
若是太平盛世,任他做一个闲散的富贵人也无妨。
可惜如今并不是。
楚执柔的神色越发冷峻,沉着声说道:“你若再不过来,我就让迟春去请你了。”
徐州野将目光落在那个小丫鬟身上,清秀、乖巧,给人第一眼就是弱不禁风的感觉,没成想能直接放倒两个壮汉,都说仆肖其主,不愧是她的丫鬟。
“别,不用她请,我自己出来!”徐州野急切道。
生怕说完了她就真让那丫鬟来了。
虽说那丫鬟不一定打得过他,但他也不敢动手啊,娘子在一旁盯着呢。
徐州野磨磨蹭蹭地走到她身前,心虚地垂下头,仿佛在接受审判一般,弱弱道:“娘子……”
听见动静,府里的下人都偷偷将目光投来,看似在做手里的事情,实则在看戏。
楚执柔不希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他面子,不然以后他在下人面前就无威信可言了。
“有些话该听,有些话不该听,想必不用我亲自教你们吧?”楚执柔冷冷地扫了一眼他们,带着十足的威慑感。
下人们被吓得身子一抖,哆哆嗦嗦道:“少夫人,小的明白。”
他们刚见识了这位少夫人的手段,一个个哪敢放肆,生怕少夫人拿他们开刀。
楚执柔收了气势,沉声道:“明白就好,还不散了,该做什么就去做。”
下人们蜂拥而散。
徐州野也想跟着大伙一块溜,没走几步就听见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侯爷想走哪去?还不跟我回房。”
楚执柔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目光如炬。
“呵呵……我就活动一下筋骨,没想走哪去,真的!”
徐州野干巴巴笑着,试图掩饰尴尬,说完还若有其事地伸展了几下身子。
楚执柔白了他一眼,然后抬脚往水榭居走去。
徐州野瘪着一张嘴不吱声,老实地跟在她身后。
“啪嗒——”
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迟春和一众婢女都自觉地退了出去。
周围静了下来,徐州野闹钟顿时警铃大作。
这不会是想关起门来揍他吧?
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女人,枉费他如此信任,原来这就是娘说的没有好日子过了。
徐州野在内心哭唧唧。
他的想法太好猜了,喜怒形于色,楚执柔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别哭丧着脸了,我说过不会打你。”
“嘿嘿,我就知道娘子最好了。”徐州野面色一喜,凑到她面前给她捶腿。
楚执柔哭笑不得。
这个会顺杆子往上爬的家伙,哄人的本事倒是有一套。
那苏瑶怕就是被他这副模样哄骗了吧?
想到这儿,楚执柔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语气也越发生硬,“好了,别来这套了,解释一下吧,为什么要偷藏我师兄送我的画?”
徐州野急切解释:“不是偷藏,我只是……只是想要好奇先看一下。”
“嗯?”
楚执柔冷眼一瞥,徐州野瞬间老实,“好吧,我承认,昨晚的事我都看见了,你师兄他对你表明心意,还不怀好意地留下那样一堆字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徐州野梗着脖子,越说越不爽,恨不得亲自把他揍一顿才好。
谢如砥自己没本事,竟然还敢觊觎他的娘子。
楚执柔的眉心狠狠跳了跳。
原来这家伙儿都知道了。
到底是怎样的字画能让他气成这样?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你想必也清楚,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嫁进了广平侯府,就不可能做出有辱广平侯府的事情,所以你尽管放心。”楚执柔极其认真道。
她没有心思去纠结师兄那突如其来的情义。
她作为楚家嫡女的教养也不容许她做出这样的事。
“你是嫁给我,不是嫁给广平侯府!”
徐州野听她一口一个“广平侯府”,显得十分刻意,仿佛他们之间的婚姻只是因为一道圣旨,心中一阵郁结。
她就不能说嫁给自己,不会抛弃自己这种话吗?
还是说,昨夜她说心悦自己只是借口,其实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不过也是,他这样的纨绔,又能得几人真心喜欢?
他不像谢如砥一般温润如玉,有着自小的同门情谊;也不像齐玉一般有着婚约,还能考取功名。
向来桀骜不驯的小侯爷第一次感受到自卑。
他有什么?
如果除去会吃喝玩乐,他好像就只剩下这层身份和这张脸了。
楚执柔:“……”
嫁给他和嫁进广平侯府有什么区别吗?
楚执柔不懂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见她沉默,徐州野目光闪了闪,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他早该明白是这样。
“我会让元宝给你送回来的,一卷不差!”徐州野皱着眉,满脸不高兴。
“喔……”楚执柔顿了一下,“那你快去吧。”
“哼,没良心的臭女人!”
徐州野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执柔抿了抿唇。
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