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春,磨墨。”
“县主,你这是要给谁写信啊?”迟春好奇地问道。
“给师傅她们送去,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我要成婚了也该告诉她们才是。 ”
楚执柔放下毛笔,把信纸卷进竹筒里绑在信鸽的脚上,这批鸽子是她专门培训的,用来传递各种信件和情报。
看着远去的信鸽,楚执柔不禁感叹:“也有三年没见过师傅她们了,不知师门一切可好?”
迟春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安慰道:“县主你且放宽心吧,要奴婢说,白师傅这么厉害,你的师兄师姐也非一般人物,这玉清山自然一切都好,说不定她们收到你的信,得知你大婚的消息,怕是还要高兴一番。”
“兴许吧。”楚执柔喃喃道。
直至今日,她都觉得她的师门十分神秘。
其实说是师门,也不过只有师傅和他们师兄妹三人,也几乎没有人听说过玉青宗这个隐世门派。
但她的师傅白若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武学造诣更是深不见底。
师傅也是最神秘的,她总觉得师傅与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师傅虽然疼爱她,但是师傅总给她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距离感,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她总感觉师傅像道清风,是抓不住的。
师傅总会说一些她没听过的奇怪的话,什么让她不要耽于情爱,大女主要搞事业,争取让师傅早日退休。
她的师兄名唤谢如砥,谢是姜国的国姓,她也有猜疑过师兄可能是姜国的某个王孙贵族,师兄善剑,其剑术轻柔飘逸,如流云般变幻莫测,并且钟情于丹青之术,画艺高超,备受文人墨客追捧。
但是世人不知,师兄最爱画的是人像。
师姐苏瑾月钻研医术,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
师姐喜欢围着师兄转,曾经她会因为师兄对自己的特殊而有意针对自己,事事与自己争抢,但一次高烧之后,师姐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不爱围在师兄身边了,反而对自己格外关照,看向自己的眼神会隐隐透着愧疚。
她作为最小的师妹,几乎是团宠一般的存在,可以说在玉清山的日子,是她过得最为轻松快乐的日子。
明明是名声不显的宗门,当年也不知阿爹为何愿意送她去学艺,一去就是数年。
种种疑惑如今也不重要了。
她如今只盼着师傅她们会在她大婚之日前来,她们是她除了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人了,她希望能够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得到她们的祝福。
这月底的婚期是陛下定下的,玉清山距离此处不过五六的路程,即便脚程慢些,应该也是能赶上的。
“只盼莫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呸呸呸,县主你怎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会冲了福气的。”秉夏一旁着急道。
“你这丫头别胡说。”迟春拉了一把秉夏,对着楚执柔安抚道,“县主,你就别担心了,有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保佑着,县主肯定不会出意外的。”
迟春一说完就后悔嘴快了,她明明知道县主心里最大的伤疤就是将军他们。
果然县主的脸色瞬间不好了。
都怪她!
迟春在心里懊恼着。
正当她心里苦恼着该找些什么话来安慰自家小姐时,就看见一把年纪的管家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县主,出大事了!”老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管家这火烧屁股的样子,楚执柔也吓了一跳,这王伯一向稳重,到底是啥事能让他急成这样?
“出什么事了,王伯你莫急,慢慢说。”
管家缓了一口气:“县主,有个妇人抱着孩子在侯府门前吵闹,说要让他儿子认祖归宗,她说她是大公子的人,那小孩是大公子的孩子!”
“什么!”
楚执柔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震惊中又带了一丝怀疑:“怎么可能?把人先带进来吧。”
兄长未曾娶妻哪来的孩子?
莫不是行军途中结识的姑娘?
如若兄长真的还留了一丝血脉在世上,她定然不会亏待她们母子。
若是招摇撞骗,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竟然打着她兄长的名义,这完全是触碰了她的逆鳞。
不过一会儿,管家便领着母子俩进来了。
他兄长眼光有这么差吗?
楚执柔是有些失望的,实在是因为太过普通了,清秀的长相配上略显寒酸的穿着,就算是府里的丫鬟都要比她好看些。
楚执柔向来不以貌取人,但是这个女子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眉眼之间透着几分局促,眼神游离。
从这女子领着孩子进来那一刻,她就左右打量着,眼底闪过一丝贪婪被楚执柔捕捉到。
楚执柔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心下多了几分怀疑。
她实在没能看出这女子有何过人之处。
要说他兄长楚锦宸当年可是这盛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名门闺秀为之倾倒,他可是一个也没看上。
怎么就突然眼光差到这样?
难道是因为军营里整日面对的都是些糙汉子?
女子注意到楚执柔的视线,畏缩地垂下头,把手边的孩子往前推了一步,似乎是觉得这个男孩是依仗,她的神色中多了几分自信。
楚执柔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男孩身上,男孩面黄肌瘦,神态拘谨,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此时往下耷拉着,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
骨瘦如柴的模样虽算不上讨喜,但是眉眼却像极了兄长,依她看来足足得有五六分相似。
这难道真是兄长的孩子?
楚执柔有些拿不准。
“县主,这是这两人。”老管家将人带到楚执柔面前。
楚执柔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说道:“嗯,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叫杨彩梅,是清溪县人,这是我和锦宸的儿子,名叫楚曜,如今已有五岁了。”妇人上前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然后拽了一把男孩提醒着,“曜儿,还不快叫姑姑。”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楚执柔一眼,然后又飞快地垂下脑袋,嗫喏地喊了一声“姑姑”。
杨彩梅见他这样,嗔怪道:“你说说你这孩子,咋回事啊,你姑姑又不会吃了你,小姑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孩子有些怕生。”
楚执柔打量着母子俩,她总得这个孩子很怕她,不像是一般的怕生,倒像是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错了。
压下心头的疑虑,楚执柔语气平和道:“无妨,既然你说这孩子是我兄长的孩子,为何我从未听我兄长提起过?又为何你之前未曾想过来认亲?你可知我兄长已经去世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