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执柔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让人心动的本钱。
有些东西悄然无声地就这样生根发芽了,只待被完全盛开之时,才会被主人察觉,采摘。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僵持着,一个是不舍,一个则是羞怯。
“少爷,少夫人,该喝合卺酒了,喝了合卺酒,从此夫妻二人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直到喜娘递过来两杯合卺酒,两人才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楚执柔举起酒杯挽过他的手,缓缓饮下。
徐州野喝着合卺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白皙修长的脖颈微扬着,不染而朱的唇粘上了酒水,显得越发莹润。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宫宴那日,眼前的女子醉态的模样,徐州野垂眸直勾勾看着她,眼梢潋滟着薄红,呼吸也开始紊乱。
“咳咳咳……”
他看得入神,一时竟被合卺酒呛住了,火辣辣的感觉在他喉中蔓延,辣的他五官扭曲,泪眼汪汪。
“来,喝点水,不会喝也不知道慢点来,早知道就让喜娘换些清酒了。”楚执柔轻拍着关心道,“现在好点没?”
这酒入口辛辣,不擅饮酒的人确实会不适应。
楚执柔还以为他是因为不会喝酒呛到了,殊不知这家伙酒量甚好。
“好多了。”徐州野没有反驳,当做默认了,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娘子的关心,心里畅快得不得了。
那后背的力道轻轻柔柔,仿佛能拍进他的心里。
“少爷,少夫人,该吃汤圆了。”
丫鬟捧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徐州野先尝了一口,面色浮现出一丝古怪,随后又恢复了正常,故意问道:“好吃吗?”
楚执柔尝了一口,皱着眉回道:“生的。”
徐州野挑眉,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起了波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一本正经道:“嗯,生的。”
旁边的婢女在偷笑,喜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生的好,生的好啊,金玉满堂彩,来年抱俩仔!”
楚执柔:???
“你……”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就是故意的,羞恼地瞪了徐州野一眼,她脸上羞红未褪,说这话时有种说不出的娇。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脸皮这么厚呢?明明之前还害羞的不得了。
这一下有了种位置调换的感觉。
徐州野刚想说什么,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徐州野,你到底是有多舍不得出来啊,这外面的宾客还等着你呢,再说了新娘子又不会跑,你还不快点出来,我都快撑不住了。”宋元在门外哀怨地抱怨着,说完还打了个酒嗝。
他要是再不出去自己就扛不住了。
那群臭小子存了心思要灌徐州野的酒,谁让他娶了个天仙似的娘子,一个个嫉妒得不行。
虽然楚执柔在盛京城名声并不是特别好,都说她拖到十九岁还未婚嫁,被退过一次亲,还在外面经营商铺,实在不是世家贵族心仪的儿媳人选。
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们在意的更多是好不好看,带出去拿不拿的出手。
这徐州野可不是捅了马蜂窝,一个个憋着气呢。
徐州野:“……”
这家伙早不来晚回来,偏偏挑这个时候。
楚执柔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体贴道:“你快去吧,莫要让宾客等急了,想说什么等会儿回来再说。”
“行吧,那你记得等我,可别偷偷睡着了。”
“好,等你。”楚执柔含笑点头。
徐州野这才放心下来,转头看向喜娘,“你们也出去领赏吃席吧。”
一众奴婢和喜娘高兴地离开了,只留下楚执柔的两个陪嫁丫鬟,迟春和秉夏。
徐州野转身去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一包油纸装的东西,塞到她手里,“你饿了就先吃点这个,这是我让元宝去排队买的烤鸡,应该还是热的。”
楚执柔怔愣地看着手上的油纸包,这烤鸡是上次在酒楼里,她觉得颇为好吃就多夹了几筷子,没想到被他注意到了,烤鸡被厚厚地包了好几层,到现在都还带着余温。
楚执柔感叹他的细心,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原来感情可以不是一味的付出。
她在这一刻深刻地感受到徐州野和齐玉的不同。
一个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关心,分开时还要回踩她一脚,一个是双向地回应,不动声色地庇护。
徐州野快走到门口时,不放心地又叮嘱两个婢女,“你们可要守好这道门,莫要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奴婢遵命。”
徐州野大方地赏了两人各一锭银子,对于娘子的陪嫁丫鬟,他也是看重的,以后说不定还指望这俩人呢。
“嘎吱”一声,门被关上。
楚执柔扭动了下酸胀的脖颈,揉了揉有些空空的肚子。
今天忙了一整天,也只吃了一顿,她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迟春,你帮我把凤冠取下来吧,这东西也太重了,顶在头上真遭罪,还好只结一次婚。”
迟春走上前帮她取下沉重的凤冠,小心地放到梳妆台上。
楚执柔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坐到桌子前,拆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油纸,烤鸡的香气瞬间弥漫出来,勾得她更饿了。
“县主,没想到这小侯爷还挺细心的,奴婢看着他比齐公子强多了。”秉夏感慨道。
今天徐州野的表现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先不说有多少感情,起码对她家县主是给足尊重的。
楚执柔扫了她一眼,打趣道:“这就被收买了?”
秉夏脸一下子红了,“小姐说什么话呢?奴婢是小姐的人,才不会被银子收买呢!”
也不知是谁刚才看见银子就两眼放光的。
待楚执柔吃饱后,就听见门被敲响了。
楚执柔着急忙慌地擦了擦嘴,将一堆残渣收了起来,端庄地坐回床榻上。
“县主,是您师傅来了。”
“快请进来!”楚执柔一阵激动,刚才端庄沉稳的模样不复存在,完全是小女儿的作态。
也只有在师傅面前,她才会如此放松。
“师傅师傅!”楚执柔把白若拉到床榻坐下,搂着她的手腕顺势靠在她的肩头。
白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温柔,“都嫁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粘人?”
“师傅,人家都三年没有见到了,就不能让人家多粘你一会儿吗?”楚执柔哼唧了一下,娇声道。
师傅摸头果然是最舒服的,而且师傅好香,好香。
楚执柔像个小狗一样嗅来嗅去,弄得白若哭笑不得,“以前在山上像只猴,怎么现在又变成小狗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