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野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刚才我在里面转了一圈就没找到你,还担心怎么跟你阿姐交代呢。”
楚映淮下意识看向阿姐,见她眼眶泛红,心头堵的慌,有些别扭地朝徐州野点头,“姐夫,害得你受伤了。”
若不是因为担心他,担心阿姐,姐夫他不至于冲进火海。
看着他身上的烫伤,莫名觉得有些碍眼,心脏处蔓延着说不上来的感觉,被扼住一抽一抽的。
不疼,但有些酸涩和温暖。
面对楚映淮突如其来的关心,徐州野反倒不自在起来。
若是这小子跟他对着干,挑衅他,他还能若无其事地逗弄回去,但是现在这小子软着声,满脸愧色,倒是让他手足无措。
这小子明目张胆耍赖,顶着几分跟娘子相似的脸示弱,害得他连句重话都说不出。
他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但他娘子除外,软硬都吃。
徐州野轻咳一声,“无妨,不过是些小伤。”
“小伤?”
楚执柔走上前,拉过他的手腕想要查看伤口,却听见他的痛呼声。
刚才有块烧断的房梁落下,他为了护住怀里的小女孩,下意识举起胳膊去挡,火势烧破了衣服,烫伤了一块皮肤,连着布料黏在一起,火辣辣的疼。
楚执柔看着他手上原本平滑细嫩的皮肉,此刻被烈火灼烤得焦黑一片,周边还泛着一圈红肿,有的地方已起了燎泡,那一个个水泡晶莹透亮,却又透着揪心的疼,好似随时都会破裂开来。
“你还逞能,看来我们小侯爷是铜皮铁骨,都不知道疼,那疼死你才好!”楚执柔鼻头一酸,面含愠色,怒视着他。
她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揪心得紧,却忍不住说出伤人的话。
说完之后,她心底立刻涌起一股负疚感,别过脸不去看他。
徐州野哪还顾得上疼,慌乱地掰过娘子的脸,轻声哄着:“哎呀,娘子莫要生气,我错了行不行,是我逞能,这伤好疼啊,我快疼死了。”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怜巴巴地望着楚执柔,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的哀求。
楚执柔听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嗔怪道:“现在知道喊疼了,你不是最厉害不过的吗?刚刚明明是我要进去的……”
徐州野的手指抵在她的唇上,打断她之后的话,然后俯身温柔地抱住她。
“那可不行,便是娘子武功再高强,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我受点伤没事,要是娘子落下我这样的伤疤,我可心疼得紧。”他笑得温柔,把楚执柔按在怀里,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
楚执柔靠在他怀里,无声笑了下,心底软成一片,仿佛踩在那柔软的棉花上,将她心头的埋怨一扫而空。
徐州野明明最是“爱美”了。
哪里会不介意自己落下伤疤?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罢了。
“可我也同样担心你,若是你出不来,我该怎么办?”楚执柔哽咽道。
感受到怀中的湿润,徐州野无奈捧起她的脸,用指腹温柔地擦掉她的泪水,“答应你的事情,我怎会食言。”
见她哭得止不下来,徐州野有些慌了,眸光微闪,佯装出疼痛难耐的样子,“娘子,我的伤口又疼了。”
果然,楚执柔立马止住了哭泣,抬起红肿的眼睛,担忧地看着他,“很疼吗?我们回家找府医看看。”
徐州野一把拽住了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子替我吹吹就不疼了。”
“无聊!”楚执柔白了他一眼。
这下她哪里还不明白,徐州野就是故意让她心疼的。
徐州野讪讪地笑了笑,刚准备解释,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循声望去,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马上之人翻身而下,原来是左右金吾卫。
金吾卫看到徐州野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这广平侯府的小侯爷,若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了事,只怕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金吾卫上前恭敬行礼,“小侯爷,幸得您平安无事,方才得知此处着火,卑职们赶忙前来查看。”
徐州野微微颔首,“你们快去吧,莫要让这火势蔓延,伤了城中百姓。”
见金吾卫调来麾下军士,迅速灭火,并且疏散城中百姓,楚执柔几人这才放下心来。
也不知今日因何走水?
“小公子,你刚刚不是在酒楼等我吗?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啊?”
元宝心有余悸地盯着楚映淮,刚才他差点内疚死了,若是小公子真出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怎么跟少爷和少夫人交代。
话毕,楚执柔和徐州野同样好奇地看向他。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楚映淮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低声道:“刚才元宝一直跟着我,我都没机会去找阿姐,所以我便寻了个借口,打发他离开,然后自己便出了酒楼,后来听说这里走水了,我怕元宝找不到我,就跑回来了。”
元宝瞪大眼睛,怀里的的糖糕落到地上,眼底满是哀怨地看着他。
终究是错付了。
他辛辛苦苦去买的糖糕,原来只是小公子打发他离开的借口。
对上元宝哀怨的眼神,楚映淮愧疚地捡起用油纸包好的糖糕,放到他的手上,“元宝,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元宝心头的郁闷消散不少,“小公子,没事的,也多亏你让我去买糖糕,不然此时我俩怕也会身陷酒楼之中。”
想到刚才的烈焰翻滚,他就忍不住后怕。
幸好所有人都没事。
最关键的是小公子似乎对少爷的态度好上不少,以后少爷就不用担心因为小公子的事,惹得少夫人不高兴了。
……
临川书院放榜日。
因为学院按照学子的成绩排名,划分天地玄黄四个班次,所以每一次放榜日,临川书院的学子们反应就格外热情。
大清早,榜单处已经人头攒动,挤满了等成绩的学子们。
“院长怎么还不来啊?我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可不是嘛,真把人给急死了!也不知道这次我能不能排进前两百名……唉!”
男子刚说完,身旁就有人冷嘲热讽道:“哼,就凭你那点成绩,还妄想进入前两百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男子顿时涨红了脸,气愤地反驳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前三十名我确实不敢奢望,难道连在前两百名里幻想一下的权利都没有吗?”
榜单前的学子们七嘴八舌,吵成一片。
徐州野有些头疼地退出人群。
这些不都是读书人吗?
怎么感觉比他养的那只蠢鸟还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