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帝的到来,如同巨石投入湖面,看似无痕,却在水底搅起千层浪,在这平静之下,暗潮正悄然涌动着。
这日,晴空万里,冰冷的湖面泛着金色的波光,水光在晨曦之下轻晃,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然而,丫鬟慌乱的脚步声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不好了,县主!”
迟春气喘吁吁地跑到楚执柔身前,急切道:“外面不知怎的,突然都在传将军投敌叛国之事!”
“什么?”
楚执柔猛地起身,嘴角的笑意霎时没了,“简直荒谬!我楚家世代忠良,又怎会做出投敌叛国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究竟是谁在背后妄图抹黑我楚家?”
“迟春,你且将打听到的都告知于我,这传言究竟从何而起,又是如何传开的?”
迟春面含薄怒,声音急切道:“小姐,奴婢方才去街上采买,刚出府门便听到路人议论纷纷,他们都在说当年将军并非战死,而是暗中勾结敌军,致使我军大败,丢失五座城池,这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如今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了,不过还是有好些百姓记着我们将军的恩情,都帮着澄清。”
楚执柔眉头紧蹙,一股火气不由地窜了上来,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我阿爹为了北疆的百姓战死沙场,如今竟有人试图以这等卑劣的手段污蔑我阿爹,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不行,此事绝不能坐视不管,若任由这些谣言肆意传播,我楚家百年清誉将会毁于一旦!兄长那边可都知道了?”
迟春摇头道:“小姐,奴婢还未来得及告知大公子,但这些谣言来势汹汹,想必他们也都知晓了。”
楚执柔面色凝重道:“走,我们先回去!”
说罢,她便坐上马车,往神武侯府去了。
“县主,您回来了,大公子正在里面等您呢。”楚执柔刚下马车,便有前来迎接的下人。
楚执柔径直朝书房走去,刚踏入书房,便看见兄长背手而立,面色沉郁。
听见动静,楚锦宸转过身来,“柔儿,你回来了。”
楚执柔走上前,急切道:“兄长,这谣言来得太过蹊跷,究竟是何人想要陷害我们楚家?”
楚锦宸眉头紧皱,缓缓道:“柔儿,此事定非偶然,我细细想来,这些年楚家战功赫赫,难免遭人嫉妒,在这朝堂之上,亦与不少人政见不合,或许是他们借此机会,妄图扳倒楚家。”
楚执柔摇了摇头,“可仅凭嫉妒,便造出如此恶毒的谣言,似乎也太过冒险了,况且这谣言此前三年从未有过,为何如今你刚回府,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置我们楚家于死地,只怕这背后之人,有更大图谋。”
楚锦宸闻言,沉思片刻后道:“你所言不无道理,只怕这背后主谋与当年那场败仗有关,只恨我如今失了记忆,让咱们如今陷入这被动局面。”
楚执柔见兄长这般自责,心底有些难受,忙安慰他,“兄长莫要自责,就本就不是你的错,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得查清这件事,还我们楚家一个清白。”
楚锦宸微微颔首,认同道:“那我即刻修书,将此事告知北疆几位信得过的将领,他们跟随父亲多年,想必是最清楚父亲的为人的,有他们帮忙在陛下耳边进言,想必也能打消些陛下的猜忌。”
说罢,楚锦宸便准备提笔书写,却被楚执柔拦了下来。
楚锦宸疑惑地看着楚执柔,“妹妹这是为何?”
“兄长,远水解不了近渴,北疆将士多是阿爹曾经的部下,他们不一定能说得上话,况且我觉得当年之事说不定就是军中出了奸细。”说着,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这些年,我多次派人打探当年之事,可线索总好像被人强行抹去了一般,明明并未发现你的尸骨,但为何他们却如此肯定地说你们死了,只怕是你和爹知道了些什么。”
楚锦宸面色愈发凝重,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你说得不无道理,那我如今便去拜访几位元老重臣,以楚家的名义恳请他们向陛下进言,柔儿,你在府中梳理这些年楚家为朝廷立下的功绩,整理成册,若有需要,这便是我们有力的辩白之证。”
楚执柔点头应下。
望着兄长离去的身影,她的缓缓闭上眼,再睁眼时,眼底已然一片清明。
此事若处理不当,楚家将要面临的便是灭顶之灾。
她不能慌。
她还要查明真相,将幕后主使绳之以法,还楚家一个清白。
“县主,姑爷来了。”
侍女的声音打破了厅内略显凝重的气氛。
楚执柔手中的毫笔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小片。
看着纸上的墨迹,她蹙了蹙眉,微神色间带着几分复杂,轻叹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徐州野冲了进来。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面上浮起一抹红晕,可见他此行有多急切。
他径直朝楚执柔走来,一言未发,只是伸手便拽着楚执柔的手腕,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搭在她的颈窝,落在腰间的手臂很有力。
楚执柔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懵,然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她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
良久,她才听见徐州野有些沉闷的声音,“娘子,别怕,有我在呢。”
楚执柔心中一暖,轻轻推开了他,一抬眼便对上他关切的目光,“我没事的。”
她的声音极轻,反倒像是在安慰徐州野,这让徐州野愈发心疼,“你别什么都自己扛,出了事也不知道告诉我,我是你的夫君,你和我共享的不应该只是荣耀,还有苦难。”
楚执柔望着男人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眸,她顿了顿,有些哑然,“我……”
徐州野紧紧握着她的手,认真道:“你放心,我这就回去,让我爹进宫面圣。”
“别去!”楚执柔赶紧拉住他,劝阻道:“郎君,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我不能让广平侯府因为我而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