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月深深看了他一眼,回道:“我把她安置在郊外的庄子里,等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去见她吧。”
说罢,她没有等楚锦宸回应,便身形鬼魅地消失了。
楚锦宸整个人僵在原地,好似灵魂被抽离了,眼神空洞。
“兄长……”
楚执柔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这件事结束后,我们一起去接她回家吧!”
“好……”
楚锦宸声音有些嘶哑,眼睑不知不觉间被浸染了红色。
他忍不住想抬手捂住胸口,想要压下那股子难以言说的愧疚和酸涩,却硬生生忍下了,在胸中握紧成拳。
他真的亏欠太多了。
这一辈子不知道能不能还的清?
……
翌日。
天牢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唯有狭小通风口透进来的微光,在地上形成一小片光斑。
楚执柔身着素衣,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目光由远及近,渐渐聚焦,似乎在等着什么。
她的脸庞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愈发坚毅。
“来了。”
她微微张开嘴唇,轻轻低语。
听着牢房外越来越近的的脚步声,她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砰砰砰——”
狱卒重重地敲了敲铁栅,喊道:“皇后娘娘要见你,你跟我出来!”
说着,他便掏出钥匙打开了锁链。
楚锦宸抓住了她的胳膊,附在她的耳畔提醒道:“小心些。”
楚执柔微微颔首,然后跟着狱卒离开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偏殿。
殿内烛火摇曳,弥散着淡淡的檀香,楚执柔神色淡然地跨了进去。
听见动静,屋内端坐的女子转过身来,她身着华丽宫装,金丝银线交相辉映,在昏暗的房间内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珠光宝气,映得她的面容愈发端庄秀丽。
楚执柔不卑不亢地走上去,“臣女楚执柔,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轻声说道:“本宫听闻你派人找我,可是考虑清楚了?”
她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威严。
楚执柔站起身来,微微低头,恭敬地说道:“回娘娘的话,臣女深知陛下厚爱,如今也考虑清楚了,容娘娘替我安排。”
“哦?”皇后轻轻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我倒是好奇你怎会突然改变主意,我见你与小侯爷形影不离,情谊匪浅,此前我受陛下所托前来劝说,你就没有答应,怎的突然就愿意入宫伴驾呢?”
听见她提起徐州野,楚执柔心中倏然起了波澜,下意识地垂下眼眸。
再抬眼时神色无波,缓缓说道:“臣女以为皇后娘娘你很清楚,不过是识时务罢了,臣女没有您想的那般清高,为妃或是沦为官奴,臣女还是明白的。”
皇后微微颔首,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之色,“倒是难为你了,只是宫中不比宫外,规矩森严,往后只能困在那一方红墙高瓦内,你可想好了?”
楚执柔盈盈下拜,目光坚定道:“臣女心意已决,求娘娘成全。”
见她如此坚定,皇后轻叹一声,上前扶住她的手腕,“既如此,本宫自会帮你安排的,陛下对你青睐有加,往后便是入宫也不会受委屈的。”
楚执柔神色复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忍不住问道:“娘娘,臣女斗胆,您明明十分在意陛下,可您……您为何……”
皇后面色一怔,随即恢复如初,嘴角勉强地勾起一抹笑意,“你是想问我为何还要帮你?亦或是有什么企图?”
楚执柔微微蹙眉,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臣女只是想知道,您不难过吗?”
“我也是女人,自然是难过的……”
皇后轻轻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到窗边,目光望向远方,似在回忆着什么。
楚执柔若愿入宫,何止是不受委屈,只怕凭着陛下的情意,往后会是荣宠不断。
思及此,一种说不出的酸痛,从她心中翻滚,汹涌的冲到她的喉咙处,她望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很淡的轻笑,像是在嘲笑着什么一样。
这对她真的公平吗?
陛下为何不能往回看看?明明她从始至终都在。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道:“本宫与陛下,年少相识,自是盼着能与他举案齐眉,心意相通的,可世间唯有情字最难琢磨,我虽有不甘,但也明白自己身为皇后的责任,他好我便好。”
楚执柔心中一震,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重。
这样纯粹热烈的情谊,陛下他怎忍心辜负?
她嘴唇动了动,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化作了轻飘飘的感激,“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若不是防止走漏消息,她实在不忍心出此下策,这宫内宫外不知有多少人是连祈远的眼线,她必须找到单独与陛下面见的机会,且不让人怀疑。
那日对她们用私刑的人,没过多久便离奇身亡了,这幕后定有连祈远的手笔,若她们真的敢光明正大地入朝觐见,只怕会逼得他狗急跳墙。
她此举也是形势所逼。
只盼往后皇后娘娘能得偿所愿吧。
皇后微微摇头,目光柔和地看向她,“既如此,那我便回宫告知陛下,明日你准备一下,本宫会安排你入宫的事宜。”
楚执柔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狱卒回去了。
“昭昭,她可有为难你?”楚锦宸见她回来,匆忙上前,将她浑身细细打量一番。
楚执柔轻轻摇头,神色激动道:“兄长别担心,皇后她为人和善,不会为难我的,她已经答应我了,明日便可与陛下见面,到那时,我们就能洗清冤屈了。”
“当真?”
楚锦宸眉头紧锁,有些不相信,毕竟哪个女子会这般大度?
即便昭昭并非真的要入宫伴驾,但难保会被有心人针对。
楚执柔见他神色紧张,无奈地笑了下,“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