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商来到校事府,各房各司的属官疾步穿梭。
廊下铁链哗响,是正在押解细作的番役。
值房里算盘珠脆响不断,理刑千户们正在在核验密档。
可见校事府的工作已经步入了正轨。
洛子商大步穿过中庭,腰间金牌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掌刑千户抱拳迎上:\"督主!\"
目前校事府除了姬天麟、陈纯和洛子商以外,还有掌刑、理刑两大千户统管,二十余名掌班、领班分管各方情报,在下面就是负责具体侦缉工作的百位\"档头\"。
番役就不必说了,都是从军中调出来的。
洛子商目光如刃,缓缓扫过安妙衣安插的亲信,最终落在两名气息内敛的武者身上。
\"梅元韦、甘祺鑫。\"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二人已达绝顶后期之境,此次便由你们带队。\"
两名掌班同时抱拳,衣袖无风自动,显露出深不可测的内力修为。
梅元韦腰间挂着一柄长剑,甘祺鑫指间则缠绕着几不可见的银丝。
\"带四队精于追踪的档头,一炷香后,西门集结。\"
\"遵命!\"
二人领命而去。
洛子商望向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寒光闪烁。
他心知肚明,如今姬天麟能与陈纯分庭抗礼,全赖离恨天高手进入校事府。
此番调走梅、甘二人,正是要断其臂膀。
待到了羌州战场,让这二人战死沙场便是。
洛子商嘴角泛起一丝冷意。
乱军之中,多两个枉死鬼,谁又会在意?
在校事府点齐人手之后,洛子商便来到了杀戮殿中。
殿内肃立的众人立即单膝跪地。
“主人!”
\"都起来。\"洛子商落座龙椅之上,指尖在案几上敲出沉闷回响,\"说说吧!这羌州的仗该怎么打?\"
白亦非率先出列:\"主人明鉴,属下反复推演过尉迟的布防。\"
他挥手成图,空中顿时浮现羌州沙盘虚影,\"兵分两路,分别设伏,这本是绝杀之局。\"
但敌军竟能精准的预料到所有埋伏,反向埋伏,直取中军,必是有人泄密无疑!\"
“不错!”洛子商眼中寒光一闪:\"泄密者不除,大军危矣!”
“你们之中可有在羌州的?\"
一袭白衣的叶孤城缓步出列:\"我本欲赴明月阁挑战鹏天歌,昨日恰逢两国联军攻城,现就在石头城内!\"
“快说说情况!”
叶孤城点点头,在虚空中勾勒出石头城形势:\"此城两面环山,西门临石水河而建,尉迟磐便是将主力布防于西门。”
“东门与石头城后面的西平城互为犄角,罗摩国和苦夷国不敢绕城而攻,现在正轮番强攻西门。”
“两国昨夜还派了武道高手偷袭南门,只不过被镇武司的人挡了回去。\"
\"目前最棘手的是,两国在城外筑起十二座箭楼,日夜以火箭袭扰,守军疲于应对。\"
白亦非眉头深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这石头城当真名副其实,竟成了个铁桶阵。眼下尉迟将军困守其中,敌军攻不进去,他也杀不出来。\"
\"正是如此!\"叶孤城沉声应和。
\"久守必失!”白亦非摇摇头:“若我是敌军统帅,必驱赶羌州三郡百姓为肉盾攻城。”
“届时,任尉迟将军如何善守,也难挡住!\"
洛子商目光一凝:\"白亦非,在场之中就属你最通兵法。”
“依你之见,此战当如何破局?\"
白亦非点点头,神念一动,沙盘浮现出来,指尖勾勒出蜿蜒的山势。
\"其一,我军五万精锐绝不可入城。一旦入城,便是自陷死地!\"
他的手指停在北侧山道:\"我军行军路线距北门最近,当从此处迂回而出,专袭敌军粮道辎重。”
“更要紧的是——\"他重重一点,\"若敌军驱民攻城,则必须阻止,否则尸体都能将西门填平。\"
\"为何不直接攻击敌军侧翼?\"胜七忍不住问道。
白亦非冷笑一声:\"若侧翼这般好攻,两侧守军早该得手了。”
“敌军既然强攻西门,必在两侧布下铁桶阵,贸然强攻,我军五万人马怕是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就要全军覆没!\"
洛子商微微颔首:\"有理。继续说。\"
\"其二,我军最大优势,在于情报!\"白亦非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当广布斥候,时刻掌握敌军动向。大军以游击战术不断消耗敌军有生力量。\"
\"妙计!\"洛子商击节赞叹。
白亦非所言不错!
他们虽兵力不占优,却在情报上占据绝对优势。
在这杀戮殿内,他们的情报传递比打电话还要快!
想到这里,洛子商看向自己召唤手册中那冰冷的五万杀戮值!
苦夷国和罗摩国的三十万大军,还有两国的武道高手,可都是杀戮值啊!
怎么能放过!
……
八月初五,洛子商受命为羌州大总管,统精兵五万驰援羌州。
羌州地势险要,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其西通西域,东扼中原,实为大闫西边之门户。
自京畿西行,经灵州陇西郡,出陇西即至羌州。
此地居高临下,据中原之上游,仰攻则难于登天,俯攻则势如破竹。
因此罗摩、苦夷二国若得羌州,则中原门户洞开,铁骑可直指京畿。
正因如此,保羌州即是卫中原。
而今两国联兵来犯,羌州三郡防线尽溃,唯余石头城一隅尚在坚守。
羌州东出之要道,多沿石水、乌狼二河河谷而行。
乌狼河一带山势险绝,难以用兵。
石水河谷地势稍缓,遂成兵家必争之地。
石头城正卡住石水河通往关中之咽喉,尉迟磐率残部死守此关,实为中原最后一道屏障。
朝廷深知此战关系社稷安危,天寿帝更是不惜抽调京畿精锐,尽遣可用之师驰援西北。
此战不仅关乎一城一地之得失,实乃国运所系。
闫京西门外,五万精锐铁甲森然,列阵待发。
骁龙卫两万银甲如镜,鹰扬卫三万赤铠似火,军阵绵延数里,戈戟寒光映日,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阵前,两面大旗迎风怒展。
紫色“骁龙”旗与赤色“鹰扬”旗交相辉映,旗下将士目光如炬,战意昂扬。
而在骁龙卫军阵之中,一支铁骑尤为夺目。
三千玉龙骑,人马俱披银甲,雪白甲袍在风中翻飞,如霜如雪,肃杀凛然。
尉迟玉卿端坐玉龙马上,鱼鳞铁甲寒光闪烁,手中丈三马槊斜指苍穹。
他眉目冷峻,周身杀气凝如实质,身后三千铁骑静默如山,唯有战马偶尔喷吐白气,似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战意。
这支铁骑,乃洛子商亲向天寿帝讨来的军阵精锐。
“出发!”
洛子商一声令下,声如洪钟,震彻四野。
战鼓擂动,号角长鸣,五万大军轰然开拔。
洛子商一骑当先,战马嘶鸣间已跃出数丈。
尉迟玉卿长槊一挥,玉龙骑如银浪翻涌,紧随其后。
铁蹄踏地,尘烟四起,沉重的脚步声如闷雷滚动,震得大地微微颤动。
长龙般的队伍蜿蜒西行,旌旗蔽空,刀光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