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之有自信,在斩杀申九千时的他,于此世的确可称无敌。
因为这是威压一世的老天师,以命数削减为代价,布局整整十年才得来的一个结果。
但这不意味着,此时此刻的他,亦能称真无敌。
说到底,他的一身功德造化,皆因老天师。
可老天师在最强的时候,也不敢说,真就是异士界的天下第一了。
藏在漠北的腾格里,隐于东海的真龙,甚至还有西方活佛。
这些,都是当世绝顶高手。
在老天师最为强悍之时,也不敢说,能对他们十拿九稳。
更何况,是已卸去无敌气机的张道之呢?
恐怕只有天知道,那些想让他死的存在,究竟有多么强大,隐藏的又有多么深。
在背后,又会有着怎样的谋划。
但所谓一力破万法。
对于现在的张道之来说,他需要迫切的提升实力。
三花聚顶丹,是他目前能掌握的,可以快速提升实力的重要方法之一。
一旦境界有所提高,突破因天道功德锤炼体质而产生的桎梏。
张道之相信,他的实力,能更上一层楼。
当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时,他才能真正做到对潜在威胁毫无畏惧。
稍后。
他看向前来的龙虎山年轻一代弟子,却见唯独少了张云逸,好奇问道:
“云逸那小子呢?”
萧逾明拱手道:
“还未来得及向真人师叔禀报。”
“云逸...云逸与他在苗疆认识的那女子约好要在北地相见...”
“想来在离开京城后,他应是迫不及待的去赴约了。”
他将‘迫不及待’这四个字咬得很重。
龙虎山门人一向如此,互相背刺早已成了习惯。
当然,这也仅限于玩笑。
他们都知道,张道之不会将这种事真放到心里去。
“约在北地相见?为何不将那女子请到龙虎山上去?”
张道之好奇询问。
萧逾明笑道:“真人师叔莫非忘了,那苗疆女子,乃是苗疆圣教之圣女?”
“说是圣女,可在一些正道人士眼里看来,无非是魔教妖女罢了。”
“即使云逸有那个心,那女子,也不敢登我们龙虎山啊。”
张道之释然,“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那个苗疆圣教怎么看?”
萧逾明欲言又止道:“弟子倒是问过云逸,但云逸始终不肯言说。”
“而且...”
张道之故作不耐烦道:“而且什么?”
萧逾明道:“而且,蕴通子师叔说了,若是云逸执意要将那魔教妖女娶回山门,便将他...便将他逐出龙虎山。”
蕴通子是道号,乃是张道之的三师兄,张云逸的师父。
此人热衷于修行,杀伐之力不高,但是却是个火爆脾气,正得发邪。
有时候,张道之也拿他这位三师兄毫无办法。
不过,在云逸与那魔教妖女的事情上,张道之的立场,还是比较坚定的,
“你们师叔不同意这门婚事,无非是担心世间异士以及那些江湖中人说我龙虎山弟子竟娶了一妖女,有辱门庭。”
“不过,一个门派的发展,不该拘泥于世俗规矩,要学得与时俱进,天下大同。”
“咱们龙虎山都能让大牛当护山灵兽,让云逸娶个苗疆圣女怎么了?”
话音刚落。
趴在一旁快要打起瞌睡的大牛突然来了精神,朝着张道之哞哞叫了两声。
一众弟子都是难掩笑意,低着头,不敢看向张道之。
稍后。
阿椿似是想起一事,看向赵长歌,
“师叔,咱们从昆仑回京城的时,弟子记得,听一些江湖人说。”
“有出自苗疆的魔女一路烧杀抢掠,甚至连不少普通人都深受其害。”
“那残害普通百姓的苗疆魔女不会是云逸师兄得相好吧?”
闻言。
张道之熟练地弹了一下他的脑瓜崩,
“事情尚未明了,怎好早早下了定论?”
“倘若残害生灵者,果真是云逸喜欢的那女子。”
“无需你们三师叔出手,我便杀了她,为民除害。”
“可若不是呢?经你这位龙虎山弟子说出去的话,是能杀人的。”
阿椿捂着脑袋,嘟着嘴,“知道了,是弟子失言。”
紧接着,张道之便看向众人,说起一件正事,
“云逸不在,今后你们若是见了他,代为转告。”
“此事事关重大,总之,你们心中要有个数,莫要传得天下沸沸扬扬。”
听到此处,众弟子皆是有些好奇。
什么事,竟能值得真人师叔这般重视?
张道之正色道:
“不远的将来,也就是近一甲子左右,具体年岁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
“会有一场大劫到来,而这场大劫的残酷程度,不只局限于山下百姓,也会波及到山上异士。”
说至此处,他神情变得愈发严肃,
“自今日起,龙虎山三、四代弟子,若无要事缠身,当以修行为重,辟谷闭关。”
话音刚落。
萧逾明等人便是面色一凛,而后齐齐作揖道:
“谨遵天师法旨。”
对于大劫的到来,张道之并非虚言。
无论是因王守义的入梦一场,还是在硬抗天雷时无意间看到的,有关未来得模糊一角。
以及那突然出现的,被混沌气包裹的不可名状之物。
似乎都揭示了将来的不寻常。
这也是张道之执意要增加自身修为的原因之一。
毕竟,能让老天师都为之忌惮的大劫,张道之不得不慎重以待。
就算不为己身,也要为了龙虎山的传承延续,去做一些尽可能对未来有所影响的布局。
片刻。
张道之又问了问众弟子有关青丘之事,然后朝着众人摆了摆手。
顷刻间。
龙虎山弟子便是四散而去。
张道之看向赵长歌,
“师姐,你若不愿去往京城,那昆仑剑宗,也不用去了,回龙虎山去吧。”
后者摇头道:“昆仑剑宗乃天下剑气最为强盛之地,我要借昆仑剑意打造一座杀阵,需耗费几年之功。”
张道之微微颔首,又弹了下阿椿的脑瓜崩,
“师叔毕竟是女子,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在昆仑山,要好好照顾你长歌师叔,听懂了吗?”
闻言,阿椿简直要哭了,下意识开口道:
“我也要随师叔返回昆仑?”
“我...我不想做交换生了!”
“而且...长歌师叔也不需要我照顾...”
这孩子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显然是想到了在昆仑山时,被赵长歌支配的恐怖岁月。
心脏不由得一颤。
交换生一词,乃是张道之告诉他的。
这个世界,可没有这样的词汇。
这时,赵长歌眉头一挑,“怎么,不愿随我去昆仑了?”
阿椿很是无奈,但他知道,与其一味忍让,被剥削,倒不如站起来反抗!
想到这里,阿椿忽而矗立身躯,指着不远处又将呼呼大睡的大牛,
“真人师叔,我在昆仑山这些年,活得还不如一头牛!”
“长歌师叔如何待我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家师叔,可昆仑山那些可恶的女剑仙...她们...她们...!”
张道之不解,“她们怎么了?”
赵长歌突然掩嘴一笑,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一番。
张道之瞬间大笑不止,
“她们喜欢看,就让她们看去便是!”
“她们即使想下那个桎梏,还没法下呢。”
阿椿要哭了,眼睛泪汪汪的,
“真人师叔,您还记得,我要去昆仑的时候,您对我说过的话吗?”
张道之认真地想了想,有些不记得了,
“记得,怎么了?”
阿椿道:“您说,要让我做龙虎山继您之后的下一任天师。”
“若是...若是在我成为天师之后,我...我...真人师叔,求您,让我回山吧。”
“我再也不想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