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你没事吧?”
慕青鱼紧张地拉住了女儿察看,声音因紧张和担忧而发抖。
刚要说自己没事,温雪菱就看到亲娘给自己暗示的眼色,她忙不迭用手遮掩住眼睛,做出被惊吓的后怕。
“呜呜呜……娘亲,菱儿方才真是怕极了。”
慕青鱼满眼心疼和愤恨是真,想要先发制人亦是真。
在沈朝君偷袭温雪菱时,她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儿子,温敬书此刻正要过来质问温雪菱。
看见靠近的渣夫,慕青鱼出其不意,反手一巴掌甩在了温敬书的脸上,把男人的思绪都给甩乱了。
“二十多年还不够吗!”
“我为你们温家付出所有,给你生了四子一女,换来的就是你们温家对我们母女俩的赶尽杀绝吗!”
温敬书的脸直接被扇偏了一个方向,直直对上江月明和陆峥意味深长的视线。
他恼羞成怒,噌一下转头,“你简直……无理取闹。”
心头怒火还来不及升腾,瞥见她含泪不落的愤恨双眸,温敬书下一句话被堵在了嗓子口。
慕青鱼死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步步紧逼,质问他,“温敬书,你扪心自问,你配当夫君,配当孩子的父亲吗!”
听到声音里抑制不住的颤意,他的心也跟着莫名揪紧,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蔓延,被他强硬压下。
仗着身高的优势,他一把扣住了慕青鱼抬起的手,“你有完没完!”
温敬书再渣也要顾及自己的脸面,自然不会当着江月明和陆峥的面,对慕青鱼出手。
可温雪菱不管这个。
见他伤害亲娘,立马去踹他腿骨上的痛穴,又捉住他包裹着绷带的负伤右手,狠狠捏着白布之下的伤口。
“爹爹,求你不要再打娘亲了,要打就打我吧,反正我都习惯了。”
“我何时打你娘……”
温敬书双眉拧紧,在黑山头负伤还未痊愈右手,此刻被逆女捏得生痛,下意识想要辩驳。
他要推开温雪菱的手,便只能松开慕青鱼。
“来人!”
丞相府亲卫兵闻声就要闯进来,就被大理寺和御林军的人拦住。
陆峥撇了眼江月明长袍下给部下打手势的手,江月明也没有错过陆峥给底下人的眼色。
两人都装作没有看到,继续看着对面母女俩的表演。
慕青鱼在他扣住自己的瞬间,趁机往他的身上下了无色无味的慢毒,弄死他的决心与日俱增。
她忘不了。
女儿自从来了丞相府之后,午夜睡梦中那一声声压抑的哭声。
女子本纲,为母者更甚。
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她拿出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无声表明自己对他触碰的厌恶。
亲兵卫覆没,温敬书额头青筋绷紧。
他转向陆峥咬牙切齿道,“陆首领,你难道就要看这俩泼妇对本官不敬吗?”
拿出帕子,温雪菱擦了擦手上被沈朝君溅到的血珠。
她转头看向陆峥,眉眼弯弯道,“陆首领,你方才说,御林军可不管家事。”
“……”陆峥嘴角抽了抽,无声作答。
确定御林军不会出手,温雪菱更安心了一些,看向自己的婢女说道,“棠春,拿东西来。”
厚厚一叠的证据,被呈到了江月明的面前。
“此事本是臣女无意中发现,后又托人查了查,不曾想祖母竟曾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我本想亲自去大理寺呈上证据,可爹爹他不让我出门,把我们困在小楼。”
“还带着亲卫兵要杀人灭口……”
或是昏迷,或是丧命,满地丞相府的亲卫兵,也成为了她这些话最好的证据。
听到她颠倒是非的那些话,温敬书怒气上涌斥责她没一句真话,根本不信她说的,沈氏不是他亲娘的事情。
“江大人,本官这逆女妒忌祖母只喜欢妹妹,遂做出诬陷之事,劳烦白跑一趟。”
“改日本官定带这逆女登门赔罪,各位请回吧。”
江月明翻阅着她呈递上来的证据,眉头越皱越紧,“丞相大人这话说得为时过早了。”
“来人,把罪妇沈氏带走!”
“不,儿子救我,青州朱家乃是你外曾祖家,母亲又怎会对他们出手呢?”
温敬书觉得此话很有礼,神色冷峻,“江大人,这里是丞相府!”
“即便你是大理寺卿,想动丞相府的人,也应持圣旨前来方可行事。”
温雪菱看着地上先是被毒药折磨走半条命,又被金簪刺破手掌定在地上的祖母,嗤笑一声。
“爹爹,你还是莫要再胡言了。”
她来到沈朝君面前居高临下盯着她,背对着众人悄悄撒出些粉末。
温雪菱戳破她谎言:“你本是沈家的婢女,对不对?”
沈朝君闻言瞳孔猛然瞪大。
几个月前,从北境前往京城的路途中,温雪菱和娘亲曾在青州一尼姑庵借宿过两晚。
某夜她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在屋外看到了一个抱着枯草疯癫喊儿子的女人。
对方一看到她的眼睛,就不停喊着「我的儿」,旋即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惊恐着跑走了。
尼姑庵的人亦不知她不知是何身份,只道是突然出现在青州,疯疯癫癫。
师太好心收留了她。
温雪菱本就自身难保,可偏偏离开前又遇到了那个疯女人。
看清楚她脸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
离开青州,有了自己的势力后,她便立即派人去查。
这不就在前几日,还真让她查到一些秘密。
不过几个吐息的功夫,在「沈朝君」体内的迷幻药已经产生了效果。
在温雪菱的刻意引导下,她把自己犯下的罪恶都说了出来,也让温敬书丢尽了脸面。
大理寺的人将「沈朝君」抓了起来。
江月明拿出圣上钦赐的宝剑,“丞相大人,见此剑如见圣上。”
顷刻间,小楼院子里的众人悉数下跪。
“沈氏之罪,本官还需深入调查,现押入大理寺牢房待审。”
“丞相大人若有疑议,可向圣上递折子,本官在大理寺静候丞相尊驾。”
徐管事带着府医和丞相府其他护卫,被拦在小楼外。
沈氏被大理寺带走的时候,还在向温敬书呼救,奈何往日孝顺的儿子,此刻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府医颤颤问身侧的人,“徐管事,这是不是用不到小的了?”
“多话,好生等着吧。”他瞧着黑青着脸的温敬书,感觉距离气晕也不远了。
大理寺的人一走,小楼内外当即清空了不少。
陆峥别有深意看了一眼她,目光在阎泽等人手上的武器落了几眼,确定她不会吃亏后,带着御林军的人去了府外看守。
这下子,偏僻的北院小楼就愈发空荡荡了。
温敬书怒到极致的猩红双眸,死死盯着温雪菱唇边的笑,“你还知道什么?”
“女儿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不知爹爹问的是哪一件?”
两厢对峙时,远处跑来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衫的婢女,在冬日格外显眼。
她在小楼外的地上大声跪哭道,“相爷,小姐她吐血不止,门口守卫不让请太医。”
“求相爷救救小姐——”
对温雪菱再生气也只能先咽下,温敬书此刻心心念念都是另一个女儿,急匆匆地离开了小楼。
看着满地血腥,温雪菱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她拉着亲娘回到了屋子,叹息道:“不知这次,温锦安是故意,还是真的昏迷了过去。”
慕青鱼勾唇道,“他越是关心这个女儿,日后反噬到他身上的痛就越深。”
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温雪菱不确定道,“娘亲的意思是?”
慕青鱼冷笑:“你爹他……早就不能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