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太子的一句话,端王回了府邸就示意小夏子跟着他进了书房。
“殿下。”
“西北的事,可有异样?”
小夏子立即明白端王所言何意,躬着身子压低声音开口。
“殿下放心,没有任何问题,营中有我们的人,张单启除了一身蛮力和一腔热情,仍旧是什么都记不得。”
端王闻言,并未心安,萧玦不是无的放矢之辈,他无意提及黄色衣裳的事,又莫名说了那样一句话。
肯定不对劲,萧玦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难不成西北军营也有萧玦的人?
萧齐越想越越觉得有可能,他都能在西北军营安插人手,萧玦为何不能?
思及此,端王后脊背泛起一丝凉意,从脖子到尾椎骨,凉凉麻麻。
“殿下,你是怎么了?”
小夏子一脸担忧,殿下的脸色太不如常,作为心腹不免也跟着提了心。
“太子怕是知道张单启的事了。”
萧齐压抑着声音开口,小夏子顿时明白殿下为何突变脸色。
“殿下,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派去西北的人是殿下一手培养的,是殿下的心腹,总不会背叛殿下。
“西北军营怕不是只有两类人。”
小夏子也想到这一点,太子或许也有人在西北军营,张单启的名头在西北军营不算小,操练场上天天都能见到,若是太子的人也认出张单启?
“让夏成去西北,揪出太子的眼线,时机合适将张单启带回京城。”
端王原是想等张单启立了大功再将人带回京城,可事出突然,棋局已经下了大半,他不能让太子抢了先机。
“奴才明白。”
小夏子拧眉,夏成是小夏子的亲弟弟,他在殿下跟前得了脸,他就将人带到殿下跟前,殿下让其跟着暗卫学了点本事。
殿下出宫建府,夏成就开始在府中伺候。
“让他注意避开东宫的耳目。”
端王揉了揉眉心,想起还有另一件事,更是烦躁。
“让朱管家进来。”
不多时,朱辉走进来,恭敬行礼。
“安排一下,准备些东西去谢家将人迎进府。”
朱辉知道端王说的人是谁。
“殿下,当给什么样的名分?”
殿下已经有正妻,侧妃还差一个。
若是侧妃,他得恭敬些,侧妃之下,加上闹出这样的事,可见殿下不喜,便不用太过重视。
端王抬眼看过来。
马车一路到城北的一条小巷子,巷道太小,马车进不去,谢清若才扶着梳春的手下了马车。
谢清若抬眼,秀眉轻蹙。
恭桶、泔水桶堆在巷子里,路上随处可见烂菜叶子,三五穿着简朴,晒得黄不溜秋的老妪朝她们看过来,视线不太友好,上下打量。
谢清若更是不悦,紧紧皱着眉头,用帕子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下等人居住的地方,脏污不堪,如果不是有事,她一辈子都不会踏足。
“姑娘还是在马车上等奴婢吧。”
梳春看出谢清若的想法,贴心开口,府中的路都铺了青石板,洒扫的小厮仆妇一天打理三次,自是没有任何脏东西。
府外,姑娘也是头一次见这么脏的地方。
“不用,我需得亲眼瞧一瞧,才能有分寸。”
梳春不好再劝,扶着谢清若往前,二人左拐右拐,终于在一处宅子停下。
“好吃懒做的东西,你别以为你姐姐一个月给的那点银子就够你吃饭了,你今日若是不将这堆柴火垒起来,你晚上就不用吃了。”
两人的手还没碰到门,里头传来妇人的声音,尖酸刻薄。
“婶婶,我干,婶婶不要不给我饭吃,宝儿要吃饭。”
梳春点头,她之前来过一次,她认得出二人的声音。
“姑娘,妇人跟沛儿是同村的,沛儿每个月将大半的月例都给了她,男孩就是沛儿的弟弟。”
谢南笙放在鼻子上的帕子一直没拿下来,透过门缝想要瞧清屋中的情况,可她只看到一个满脸黝黑的妇人,并未瞧见那男孩。
“敲门。”
梳春点头,抬手轻轻扣了一下门。
“二姑娘?”
谢清若侧头,傅随安站在不远处,疑惑地看着她们主仆二人。
谢清若瞳孔一缩,赶忙将手放下,不想给傅随安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傅大人,你怎在此处?”
不等傅随安回答,方才说话的妇人已经将门打开,不悦地看了二人一眼。
“何事?”
妇人语气不好,甚至还有一点防备,只开了一条门缝。
谢清若拉住正要开口的梳春,几不可查摇头。
妇人见着二人不说话,看看二人,又看看不远处的主仆二人,似是懂了什么。
“我家不借宿,姑娘趁早回家,莫要轻信男子,弃下父母同入京赶考的文弱书生私奔,可不会有好下场,他们惯会骗人,姑娘好自为之。”
妇人说完,直接将门合上,留下尴尬的四人。
千金小姐带着婢女追随身无分文的书生,书生旁人的男子自然就是书童。
谢清若和傅随安悟出其中的深意,脸上爆红。
傅随安眼皮止不住抽动,昨日二人一同出现,连累殿下被陛下申斥。
傅随安不敢往深处想,急忙带着甘于离开。
傅随安走到巷子口,压低声音问甘于。
“不是说谢南笙在此见神医吗?”
傅随安得了信,蔺如之找到一个神医安排在此处,那神医医术高明,枯骨亦能生肉。
傅随安存了希望,这才急忙赶过来,可怎么是谢家二姑娘?
谢清若也不敢继续待下去,她怕妇人再次出来吵嚷,惹人误会。
她已经心生懊悔,这点小事实在不值当她跑一趟,还差点毁了名声。
只是,此地跟安国侯府不是一条道的,傅随安怎会在此处?
谢清若心中烦闷,回到府上看到王府的马车,心情这才稍稍好了点。
谢清若迈着欢快的步子,一路走到正厅,看到放在院中的两个箱子,心里又不高兴了。
王爷给她的聘礼就这点?
谢清若抬眼看着赵娴静,后者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眼底藏着满满的担心,微皱着眉。
“祖母、大伯母、父亲、母亲。”
谢清若问安后,看向坐在父母对面的男子。
朱管家起身,一脸圆滑。
“二姑娘,我是王府朱管家,我得了主子的令,来迎二姑娘入府。”
谢清若身子一晃,饶是心里做足了准备,可听到端王只派一个管家过来,心还是认不出揪痛起来。
谢南笙成亲,傅知砚那个病秧子都能为着谢南笙强撑着站起身。
人与人之间,差距竟是这般大。
“朱管家,可我并未瞧到轿子。”
谢清若揪着帕子,到底还是藏了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