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皇宫深处一片沉寂。
然而在冷清的永宁宫内,却传出阵阵乒乓碎响。
刘禅满面涨红,正在寝殿里大发雷霆。
他将桌上的茶盏砸在地上,又一脚踢翻了案几,怒骂道:
“杨仪这个狗贼!孤待他不薄,他竟然敢架空孤,把孤逼下台!?”
殿中几个宦官战战兢兢跪在一旁,不敢出声,只任由刘禅摔砸宣泄。
“陛下,您小心龙体啊……”
一名圆脸太监哆嗦着上前劝道。
他正是刘禅身边宠信的宦官黄皓,此刻见刘禅怒极,不由硬着头皮劝慰:
“如今杨仪挟大功于朝野,咱们还是先忍耐为上……保住性命要紧哪。”
“忍耐?哼!”刘禅眼睛赤红,一把揪住黄皓的衣襟,怒吼道:
“要不是听信你们的馊主意,孤怎会落到今日田地!?”
他此刻又悔又恨,胸口剧烈起伏: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与尔等密谋对付杨仪!现在可好,杨仪杀回来,孤的皇位没了!”
他猛然将黄皓推开,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上,喃喃道:
“若孤当初不存报复之心,老老实实做个退位的安乐公,或许还能保住富贵尊荣……可如今,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晚了!”
他双目泛红,后悔得直捶胸膛。
殿中几个宦官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也不知如何安慰。
黄皓踉跄稳住身形,眼珠一转,趴在刘禅身旁低声道:
“陛下,如今杨仪恨极了您,依老奴看,咱们得赶紧想法子离开这皇宫,再迟就走不脱啦!”
他素知杨仪手段狠辣,恐怕不日就要对刘禅下手,此刻唯有逃出宫去另谋生路才有一线生机。
刘禅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死死抓住黄皓的手:
“对,对!快逃!孤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尖利:
“黄皓,快说,怎么逃?宫中到处是杨党的眼线,咱们如何才能出去?”
刘禅此刻早没了方才的盛怒,只剩惶急与恐惧。
黄皓额上冷汗涔涔,也是在强自镇定思索对策:
“陛下,或可从后苑翻出宫墙,再伺机逃往曹魏?”
“曹魏定然愿意收留您这蜀汉天子,只要到了那里,杨仪就奈何不得您!”
他压低声音,献出主意。
刘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对,对!去投奔魏国…魏帝定会善待孤……只要孤到了曹魏,杨仪拿孤没有办法!”
另一名宦官却皱眉道:
“可如今宫门皆在锦衣卫把守,咱们出得去吗?”
刘禅焦躁地来回踱步:
“宫墙那么高…翻得出去吗?要不趁夜寻个偏门溜…也不成,到处都是杨仪的人……”
一时间,众人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出万全之策。
宫中守备森严,他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太监,又能逃到哪里去?
正一筹莫展之际,殿门忽然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砰!”
厚重的殿门猛然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骇人。
刘禅和黄皓等人同时大吃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几条黑影闪入殿来,为首一人手中托着一卷素白绫罗。
来人身着夜行衣,面容隐没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森冷的眼睛。
刘禅大骇,厉声喝问:“什么人?擅闯孤的寝宫,胆子不小!”
黄皓等宦官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饶命,饶命啊……”
黑衣人头目不理跪地哀嚎的太监们,径直向前几步,冷冷开口:
“刘禅听着!”那声音低沉沙哑,却每一个字都透出杀机,“丞相有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白绫“唰”地一下抖开,两端垂落,约莫有三尺来长。
刘禅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天巨浪。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句话他又怎会不明白?
先祖江山,岂容他人染指!杨仪这是在说,他身旁决不允许刘禅这样的他人安稳活着!
带着三尺白绫而来,分明是要逼他自尽的意思!
刘禅心脏狂跳,双腿不住发抖,但仍强撑着厉声喝道:
“你!你们想干什么!孤乃先帝之子,就算退位,也是正统皇嗣。杨仪难道真敢杀我不成?!”
他色厉内茬地喊着,声音已有些发颤。
为首黑衣人发出一声阴冷的笑:“刘禅,你自己用这白绫上吊自裁吧。这是丞相给你留的体面。”
他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森然。
“若陛下肯自己了断,尚能保留一点颜面与尊严。否则!”
他把玩着手中白绫,语气忽地一沉,“我们就帮你!”
话音未落,其身后闪出两名黑衣杀手,如饿虎扑食般朝跪在地上的宦官们猛扑过去。
黄皓率先发出一声惨叫,下一瞬,寒光闪过,只听“噗嗤”一声闷响,一柄雪亮的短刀已深深没入他的胸膛!
那黑衣杀手拔刀一绞,鲜血如箭喷涌,黄皓双目圆睁,喉间咯咯作响,直挺挺倒毙在地。
一旁的其他宦官还未来得及求饶,便被杀手利落地割断咽喉,纷纷栽倒在地,鲜血四溅,将殿内的青砖地面染得猩红。
刘禅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几个亲信宦官转瞬之间便人头落地,尽皆惨死在刀下!
他的脑中“嗡”地一声炸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血淋淋的一幕。
方才还与他共谋逃亡的近侍,此刻俱成冰冷尸体横陈脚下。
刘禅吓得面无人色,身子一软瘫坐在地,整个人抖似糠筛,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刘禅!”
黑衣头目收起短刀,缓步朝他逼近,森然道:
“人都死光了,现在只剩下陛下你自己。”
“陛下你还不明白吗?今日你若不自己了结,我们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语带残忍,双眼如同盯着待宰的猎物。
刘禅瘫倒在血泊中,只觉浑身冰冷彻骨。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昔日的天子威严荡然无存,此刻的刘禅如同一只濒死的蝼蚁,只能本能地哀求。
黑衣头目将手中白绫丢在刘禅面前,冷冷说道……